都不剩,那種感覺,就像是人間地獄一樣。
“即便是當下看來,也還是讓人膽戰心驚。”段以宿身後的一個弟子忍不住出聲感嘆道。
是的,沒錯,很可怕。
仙界千萬年來因着有天女和七大上仙的保護,從未發生過如此大的災難,這種破壞性足以讓仙界易主,天女被誅,七大上仙被封印,剩餘下來的這些仙人也沒有幾個是真正見到過這個洪荒之災的元首,就如同殘留的蝦兵蟹将一般,想要靠這些人翻身,實在是天方夜譚。
縱然最後上仙們合力将該元首封印在鎮魂山,卻并沒有能力将他消滅,終歸有一日,他還是會有可能破封印而出。
到時候天界是否要重蹈覆轍,也是一個未知之數。
然而現在唯一的希望,也便就寄存在同樣被封印了的上仙們身上,以及那幾率微乎及微的可能複活的天女身上。
站在那一片荒蕪之上。
段以宿從衣袖中拿出窺天鏡捧在手上,窺天鏡自有靈性,緩緩從他手掌心升起,渾身散發着淡淡的光,環繞着四周轉了個圈,眨眼之間便緩緩落下,穩穩的停在了他的掌心。
段以宿仔細的查看了手中的窺天鏡,然後握在手心,再将它放回懷中說道:“走吧,這裏沒有。”
衆人一聽,此處竟然沒有神器,不禁有些失落。
“師叔的窺天鏡,能窺方圓多少?”沈流蘇忍不住湊到錦鳶的身邊小聲的問道。
錦鳶思索了片刻,搖頭,“我也不知曉,以前聽師父說過祖師爺的這個窺天鏡,卻也聽得不多,我想,估摸也是不小的。”
那麽厲害的東西,段以宿難得才肯拿出來,怎麽說,也應該是厲害的吧。
況且,煉妖壺掉落在第一仙境附近的可能性非常大,故此,這裏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單單只靠着窺天鏡自然是不可能的,人工尋找還是非常重要的。
段以宿思索了片刻,立馬派了六個弟子在前面開路,剩下的左右兩邊尋找,勢必要将第一仙境進行一次地毯式搜索。
☆、028-八卦
東陌無言,站在原地,着一身玄色長袍,表情淡然,仿若不關心周圍的事,卻又像是在思考什麽。
“流蘇,你這幾日,怎麽都不願意和我說話?”沈流蘇跟在錦鳶身旁一道,剛一出神看了一眼東陌,靈君卻不知何時跑到了她的身邊,語氣像是被抛棄的小獸一般哀怨。
不過說到小獸,也不知道白雪那小東西怎麽樣了,走的前一天晚上明明和它說好了這次任務有危險,讓它不要跟着,它倒是很服帖的點了點頭,故此,沈流蘇一大早便将它送到了水璃那裏,請求水璃照顧它這幾日,誰知道,走的時候,小東西可憐巴巴的躲在柱子後面望着她,害的她眼睛濕濕的,卻也只能狠心的轉身就走。
希望水璃平日裏雖看她不怎麽舒心,但是看在白雪那麽可愛的面子上,能夠好好對待它吧。
“沒……沒有啊。”沈流蘇拿劍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着那些枯草堆想緩解一下尴尬,臉上的神色卻還是有些僵硬。
靈君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與平日裏見到的實在是不同,不再是那般的做事穩重的模樣,卻更像是初出茅廬的青澀少年。
“那日的事,是我的不對,我說我可以負責……”靈君有些着急的解釋道。
“不用了!”沈流蘇一聽到負責兩個字,立馬打斷他。
“其實我什麽都沒有看到,是真的!你也不要再說負責的事情了。”沈流蘇害怕他不相信自己真的什麽都沒看到,眼神顯得特別的真誠。
只是……身後不知為什麽,感覺有一種被灼燒的炙熱。
沈流蘇慢慢的把頭轉過去,目光卻看到了那天在靈君的房間裏遇到的那個名叫小五的孩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背後,像是要将她看穿。
“……”
望着那灼熱的目光,沈流蘇甚是無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莫名的有種插足被抓的尴尬感。
“既然如此,以後,我們還是師兄妹,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來找師兄便是,只要……只要不再,躲着我便好。”靈君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微弱,似是哀求。
沈流蘇看着他那副不好意思又嬌羞的模樣,又衍生了一種**了良家婦男的感覺。
“好,好的。”沈流蘇呵呵的幹笑了兩聲,點頭,“我答應了師兄,那現在可以讓我去幹活了嗎?”她真的很想離開啊,後面那個人的眼神,快燒死她了!
“那,那你快去吧。”
靈君一聽,她都答應了,立馬點頭。
誰知他剛一松口,沈流蘇就忙不疊的帶着劍奔到錦鳶身邊去了。
“你和靈君師兄,怎麽了?”沈流蘇剛到錦鳶身後,還未來得及喊她,冬雪忽然一股閃身湊過來一臉淡然的問道。
冬雪最近幾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忽然發覺那些個史書典籍實在難以下咽的緣故,變的越來越八卦起來。
“你想多了。”沈流蘇瞪了她一眼。
“我是不是想多了那,那是我的事,你可別告訴我所,你跟靈君師兄之間其實什麽都沒有發生,你看我信不信。”冬雪将佩劍環抱在胸垂下眼眸望着她,那副模樣,活生生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皇。
“我覺得,你關心我是不是和靈君師兄有什麽八卦,倒不如去關心一下他和段師叔門下那個叫小五的有沒有事。”按照沈流蘇的感覺來說,那般灼熱的眼光,肯定預示着他們之間有什麽!
“小五?那個長的挺清秀的,模樣跟個女孩子似得那個?”冬雪仿佛認識這個叫小五的,朝着沈流蘇描繪小五的模樣。
沈流蘇一聽,有點像,立馬點頭,“對啊,就是他。”
“他和靈君師兄怎麽了嗎?”冬雪幹脆也拿着劍站在沈流蘇的旁邊和她一起邊找煉妖壺邊聊八卦。
“剛剛靈君師兄過來找我聊幾句,那個小五的眼神仿佛能把我看穿個洞似得。”沈流蘇撇撇嘴說道,刻意一筆帶過靈君來找她說什麽,畢竟那種烏龍事件,還是不要告訴冬雪比較好,以免以後成為她的嘲笑的理由!
“我上一次見到那個小五的時候,也是這樣。”冬雪一驚,回想起來,之前她去找靈君,結果最後誤闖了別人的房間,那個人就是小五,剛一開始的時候冬雪并沒有反應過來小五是個男人,看他的模樣,清秀可人,冬雪第一印象便就是:秀氣的姑娘。可人家一開口她就傻了,活生生一個大老爺們!
雖然那件事也便就這麽過去了,直到最後冬雪終于千辛萬苦的找到了靈君的房間,同他說完事之後從他房間出來,便瞧見那個小五站在門口,用一種近乎陰森森的眼眸看着她,眼神淩冽的仿佛能刺穿她。
當然,那個時候冬雪壓根沒有往這件事上想,她以為,小五不過是在氣她闖到他房間去了。
現在想想,那種目光,倒真是有些許像嫉妒。
“那,聽你的意思是,那個小五喜歡靈君師兄?”冬雪盡量壓低自己驚訝的聲音,幾乎不敢相信了。
斷袖這種事情固然不是什麽可恥的事,也并非稀奇,她讀了這麽多的書,一些典籍上也記載過一些關于龍陽之好的故事,但是就這麽活生生發生在她身邊,真讓她感到……興奮!
沒錯,是興奮!
對于一個擁有求知*的人來說,世間一切她并非親眼見過的事情都會讓她感覺到新奇而有興趣。
“你覺得,靈君師兄知道這件事嗎?”冬雪湊的更近了,想要繼續深入。
沈流蘇歪着腦袋沒聽明白,“哪件事?”
“小五喜歡他這件事啊。”冬雪說道。
沈流蘇鼓了鼓腮,搖頭,“不知道啊,我覺得……應當不知道吧。”
要是知道的話,應該也不會跑過來跟她說什麽要負責之類的話吧。
當然,這件事她還是不會告訴冬雪的。
“那你說,我們要不要幫幫小五?畢竟之前我還欠他個人情,當下知道了,為了他們的幸福,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做些什麽,流蘇,你覺得呢?”冬雪雙眼迷離的站在那裏幻想着是否應該為小五和靈君做些什麽,回過神來問沈流蘇時,身邊已經不見了沈流蘇的身影。
“啊!錦鳶姐姐,你快來看,我找到了。”沈流蘇興奮的望着枯草堆裏面那個黑乎乎的只能微微分辨出大概形狀的類似于壺的東西,高聲尖叫着呼喊錦鳶的名字。
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幸運,段以宿用窺天鏡都沒有找到的煉妖壺,竟然歪打正着的讓她給找到了!
這可是大功一件,一定可以讓她很快的就回到栖安去的!
錦鳶聞聲過來,趕忙伸手将周圍的枯草撥開。
沈流蘇語氣裏帶着失望的說道:“我還以為煉妖壺應該是那種金光閃閃的東西呢,沒想到也很普通嘛。”黑漆漆一片的,一點也沒有很厲害的感覺。
錦鳶用劍戳了戳那個躺在枯草堆裏的東西,半晌才悠悠的開口:“沈流蘇,那是夜壺。”
“……”
沈流蘇呵呵的幹笑兩聲:“我就說嘛,這煉妖壺,怎麽長的跟冬雪的夜壺那麽像,呵呵。”
……
☆、029-豔骨奇香1
搜尋了周圍的殘骸花費了半日,卻并未有任何所得,實在是有些勞師動衆的感覺。
然而,在此期間,段以宿不見了蹤影,東陌卻依舊站在原地半步未動,閉目養神。
“段師叔有窺天鏡在手,尋找煉妖壺也只能靠師叔了。”錦鳶松了口氣,挺直有些酸軟的身子說道。
“第一仙境雖說并不是很大,可也不小,比起十二仙境來說也足足大了一倍。”蘇千玖皺了皺眉,“這麽大的地方,如果只靠我們這樣搜尋,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煉妖壺,更不要說是否還有時間去尋找其它上古神器了。”
況且,煉妖壺也只是有可能在第一仙境或是周圍,有沒有離開此地,誰也不知道。
冬雪也同意她的話,點頭說道:“典籍裏曾記載過關于煉妖壺的一些資料,煉妖壺一旦離開主人,其形狀也不過和普通的壺沒有什麽差別。”
所以,想要找到它,也絕非易事。
錦鳶垂眸,思索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走到段以宿門下的一個弟子身邊。
那個弟子名喚盛空,也算是段以宿的得意弟子,不但長的不錯,修為也是得他本人真傳,在段以宿的門下一向很得寵。
“盛師兄,段師叔,可說了他什麽時候回來?”錦鳶走過去,客氣的抱拳問道。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師父走的時候也沒有說。”他更是不敢問啊,盛空有些無奈。
“那師叔可說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錦鳶繼續問道。
盛空還是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錦鳶有些失落,咬了咬唇。
目前一切的行動皆都是聽段以宿的,縱然東陌身在此處,卻并未見他說過什麽話,更不要說是發號施令了。
正當衆人有些許無措之時,一陣獨特的奇香伴随着陣陣微風忽然飄至,将周圍的空氣都染成了那般的濃香。
沈流蘇瞬間察覺,愣了一下,擡起頭瞧了瞧周圍。
縱然此次的确來了幾個女弟子,可似乎也沒有誰身上的香氣濃烈到如此地步,甜膩中帶着一絲迷醉,仿佛要讓人沉醉在這種香氣之中。
更何況栖安也沒有這種花香,怎麽會有人用這樣的香呢?
“別聞這香氣。”東陌養神的眼睛倏然睜開,迅速張口命令在場的所有人,進而腳下一動,快速的朝着一個方向飛去。
沈流蘇等人頓時一愣,沒有明白東陌的意思,卻還是乖乖的聽話屏住呼吸,保住小命要緊。
東陌去了不久,轉眼間便飛了回來,玄色的衣袍剛落,卻顯示出他的臉色并不是太好。
“師叔,是發生什麽事了嗎?”盛空走上前去詢問。
“有妖潛入,我趕過去,她已經離開了。”東陌冷着眼眸抿着嘴說道。
“既然離開了,那便無事了,師叔何以如此緊張?”東陌的臉色有些不太正常,縱然他平時就是那副冰冷的臉,但是此刻看上去,卻更冷了。
可是那個未露面的妖雖然來的快,去的也快,卻并非空手離開,段以宿手下兩個弟子被不小心擄了去。
“此妖由我來負責,你們只需待在此處等段以宿回來便可。”東陌甩了甩衣袖,玄色的衣袍在微風中飄飛了衣袂。
“看來,此妖多半是那個當年豔絕妖界的白骨女妖燕漪了。”冬雪喃聲念叨,眉頭深鎖。
“什麽燕漪?”沈流蘇從未聽說過此人的名號。
冬雪向來有栖安移動百科全書之稱,對三界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多知曉的透徹,既然她能知道這個妖的身份,必然知道的更多。
冬雪瞧了沈流蘇一眼,看在她今日毫無保留的同自己說了靈君和小五的事情,也便沒有為難她,同他說道:“她當年乃是一堆白骨幻化為妖,因其骨頭能生出一種奇特的香氣,故此,妖界向來給她一個稱號叫豔骨奇香。其實,她本名叫做燕漪,長的極其妖豔漂亮,妖界也不知有過多少男妖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偏生她性子高傲,喜歡吊着男人,卻又不願意讓他們嘗到味道,被妖界的男人們又愛又恨。”冬雪講起八卦來,左手打着手勢,右手撐在腿上,頗有些繪聲繪色的模樣。
見沈流蘇聽的專注,便繼續說道:“只是後來這個燕漪,也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不再使着原先的把戲,卻忽然散播消息說賣身妖界**接客,這件事當初也算是轟動了整個妖界,以往那些只敢遠觀而不敢靠近的男人,一個個的湧向**。可時間并不長,忽然有一天,這個燕漪卻突然不見了蹤影,誰也沒有再見過她,問**的負責人,負責人也說不清楚,可能,是想不開,死了吧。”
從此以後,這個豔絕妖界的豔骨奇香便就此消失,整個妖界再也沒有聞到過如她的白骨散發的那種醉人的香氣。
“既然說,都已經不見了,有可能是死了,那為何在這裏出現?”墨荷不解道。
已經死了的妖,為何忽然出現在天界?
冬雪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曉。”
更何況,是不是當年那個豔骨奇香還說不定,畢竟她也從未聞到過那種香氣,故此,并不能判別。
“那東陌師叔就這樣追過去,真的沒事嗎?”蘇千玖擔心的問道。
“沒事的,東陌師叔修為如此之高,定然不會有事。”盛空笑了笑安慰道。
只是不知道,這個消失了多年的女子,突然出現,為何會擄走栖安門下的弟子。
******
東陌追着空氣中漸漸消散的微弱香氣來到了一處僻靜的荒林中。
剛走進林子裏,周圍的鳥兒便立馬撲扇着翅膀飛起,然後驚慌的四處散去。
“我還以為,你不會追來。”一棵偌大的梧桐樹上,一個女子身着大紅色長裙,白皙的肌膚如同上好的陶瓷一般大片大片的裸露在外,秀出豐盈的傲人身材,過長的裙子挂在枝幹下随着風左右擺動。
女子豔紅的嘴唇微微翹起,渾身立刻散發出濃烈的奇香來。
“我栖安弟子被你擄走,我這個當師叔的,自然是要追來。”東陌擡頭面無表情的朝她說道。
燕漪放蕩一笑,好聽的聲音宛如銀鈴一般回蕩在林子裏。
“你當我是第一天認識你嗎?別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知道?你絕非有如此善心之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東陌不想再聽她廢話,出口打斷她,手上的劍作勢要離鞘而出。
“你不要以為,你可以隐瞞一切,你……”燕漪的話還未說話,一道淩冽的劍氣倏然将梧桐樹劈成兩半。
燕漪大驚,腳下微微用力,豔紅色的身影便從梧桐樹上飛了下來,穩穩的落在了殘值枯葉的地面上。
“話我不想再說一遍,立刻放了我栖安的弟子,否則的話……”東陌揮動着劍指向她威脅道。
燕漪細長的眉微微蹙起,似是在打量他。
看他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絕對能夠下的了手殺她,這毋庸置疑。
“你的弟子,我放在了林子裏,你自己去找吧。”說着,她便一個閃身,迅速的消失在了林子裏面,就連那充斥着周圍的香氣也漸漸消失不見。
☆、030-豔骨奇香2
東陌收起劍,緩步走到林子深處,果然看到那兩個弟子昏迷在林子裏。
給他們渡了些仙氣,兩個人才微微轉醒,擡眼看到東陌,臉上皆是錯愕。
段以宿快到黃昏時分才慢悠悠的走回來,看他臉上不溫不火的表情便知,他又什麽都沒找到。
然而東陌追着那個妖女前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師叔”
“師父”
衆弟子一見到段以宿的身影立馬喚道。
“我那東陌師弟呢?”環視了周圍一遍,卻沒瞧見那個本該站在原地什麽事都不做的人,怎麽沒了蹤影。
盛空簡單的同他說了關于他離開之後,兩名弟子被一個妖女擄走,東陌前去追尋的事。
縱然字數寥寥無幾,語言組織也并非如冬雪那般繪聲繪色,情節倒是跌宕曲折,不乏将事情的嚴重性描繪出來。
“既然到現在都還沒回來,你們怎的不通知我?”聽了盛空的描述,段以宿突然黑着臉說道。
“師父,窺天鏡你都帶走了,我們要怎麽通知你啊?”況且你走的時候那麽的不動聲色,誰能找到您老人家?!
“他們往哪邊走了?”看來還得他這個師父親自出馬才能将他們救回來!
“師父,東陌師叔和師兄們回來了。”正當段以宿磨拳擦掌準備大顯身手的時候,一個小弟子忽然奔跑過來報消息。
段以宿聽了,臉再一次黑了。
東陌将兩個弟子安然無恙的帶了回來,交到段以宿的手上。
“這一次,當真是謝謝師弟了,如若沒有師弟在此,我可就折損了兩名弟子,小四,小九,還不趕快拜謝師叔。”
被喚作小四和小九的弟子聽了段以宿的話,立馬拜謝道:“多謝師叔。”
東陌沒有接話,只是微微嗯了一聲。
段以宿瞥了他一眼,頓時覺得這一句不怎麽打緊的嗯讓他有些不爽快。
******
沈流蘇近日裏有些心浮氣躁,大多原因乃是因為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來。
作為一個一向早睡早起的孩子,這種情況向來都是少有的,其主要原因還是夜晚那莫名其妙的笛聲。
故此,她也沒少被錦鳶說辭。
無非就是唠叨她對尋找上古神器一事不太上心,性子太過散漫,再這樣下去便如何如何。
可是無論她怎麽解釋,錦鳶都一致認為她是在替自己找借口。
“這裏這麽多師兄弟姐妹們,個個都沒有聽到你說的笛聲,你說,怎生只有你一個人聽到了?”錦鳶責備的說道。
“可是真的有啊。”沈流蘇偏生就不理解了,這些日子裏聽到的笛聲明明是存在的,又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為何她就是不相信自己說的?
心裏有些不開心,沈流蘇甩甩手從錦鳶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走廊上遇上了這家客棧的店小二,店小二一臉欣喜的模樣擡着臉朝她笑,笑的沈流蘇有點莫名其妙,那模樣倒像是栖安的小花,廚房裏掌廚的養的一只小犬,因為渾身都是花,所以取名叫小花,又因為沈流蘇經常給它帶吃的,所以每次小花見到她,都是一副開心的恨不得撲到她身上的模樣。
眼前這個店小二,和小花還真有幾分相似,尤其是他每次看到她時的表情。
沒錯,當下他們已經從天界來到了凡間。
之前段以宿在使用窺天鏡尋找煉妖壺期間,窺天鏡曾對凡間一處起了反應,雖然很微弱,且一閃即過,段以宿卻明眼一惠,立馬捕捉到了。
故此,不得不帶着大家來到凡間尋找,但是在凡間總歸會有不方便的地方,這樣一大批人來到凡間,且不說會多麽的震天撼地,奪人眼球總歸還是有的。
行動的時候總是避不開一些凡人,段以宿囑咐弟子們說,不允許在人前施展法術以免吓到凡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不能施展法術,這麽大的地方,怎麽找?
沈流蘇一面抱怨,一面往自己住的客棧房間走,店小二依舊站在遠處臉上的表情都未動三分,用一種說不出個所以然的目光送她回房間。
剛一回到房間關上門,沈流蘇就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昨晚又因為那個笛聲,整夜都沒有睡着,昨天早上被冬雪用手戳着起床,戳的疼了,所以昨晚也不敢再給自己施展無聲之法,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在困意中慢慢入睡,結果這個入睡的過程當真是長的厲害,待到她睜着眼睛看到天際發白,才發覺笛聲停了,脖子一歪,睡着了。
總歸今日段以宿也未吩咐他們做什麽,既然閑來無事,還不如補個覺算了。
沈流蘇拍了拍手,将門關起來,然後準備關上窗戶睡覺。
走到窗邊,手剛伸到窗戶邊緣,一個白影從她眼前轉瞬即逝,于是,她的視線便停留在了前方的屋頂上。
她……應該沒有眼花才是,剛剛那個,難道是……不會是……枯骨林的那個男子吧?!
沈流蘇愣了半天也沒思索出來這究竟是個什麽狀況,那個男子怎麽會在這裏?她剛剛明明看到他站在屋頂上,朝她看了一眼,然後轉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她絕對沒有眼花看錯!
放下還撐着窗戶的手,沈流蘇一個旋轉,腳下輕點窗戶的欄杆,一個翻身輕輕落在院子的地面上。
瞧了瞧四周沒什麽人,才朝着他剛剛站的方向跑去。
他身上有太濃重的戾氣,無論是凡人還是動植物,一旦靠近他都會被那股戾氣削的骨頭都不剩,更何況段以宿和東陌皆在這裏,他竟然敢靠的這麽近。
沈流蘇一路追去,跑出了城,來到了城郊的一處林子裏。
四周的花草只有被人踩過的痕跡,卻并沒有枯死的狀況,難道他沒到這裏來嗎?
沈流蘇皺眉。
可能是看錯了吧,畢竟他也沒什麽理由要跑到凡間來。
不過……這幾日晚上的笛聲,難道是他吹的?
沈流蘇眉頭蹙的更深了,回想夜晚聽到的笛聲,似乎除了凄涼哀怨,并沒有任何感情在裏面,倒是與他所吹的有些相似。
莫非真的是他?!
沈流蘇越想,便越是覺得糾結,總歸好像有些地方不對,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不過,既然他并不在這裏,倒不如回去,如若當真是他,今夜他必然還會再笛,到時候便會知曉,究竟是怎麽回事。
沈流蘇轉身,一股濃烈的香氣忽然飄來,接着便就是一團紅紅色的東西從天上掉下來直直的壓在了她身上。
☆、031-豔骨奇香
“你醒醒啊。”沈流蘇拍拍她的臉,将手搭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還有脈搏,還活着。
沈流蘇輕輕松了口氣。
“呃。”女子躺在沈流蘇的懷裏,漂亮的臉皺作一團,輕哼了一聲。
“你醒啦。”沈流蘇驚喜道。
女子緩緩睜開雙眸,黑色的瞳孔微微皺縮,瞧着沈流蘇。
“你是誰?”
沈流蘇笑笑,“我叫沈流蘇,你剛剛從上面掉下來,就壓到我身上了,我還以為……”
“以為我死了?”女子輕笑道。
“……”沈流蘇撇撇嘴,沒有說話。
扶着她的手臂,女子作勢要起身。
沈流蘇“哎”了一聲,扶住她搖晃的身子。
“你要去哪裏?你受傷了。”
看到她起身之後,沈流蘇才發現,她的傷口處于腹部位置,像是劍傷,縱然她的裙子是紅色的,也掩蓋不了殷紅的鮮血将裙子的顏色加深,她白皙修長的手緊緊捂住腹部的位置,鮮血一直從她的指縫往外流。
“這種傷沒什麽大不了。”不出一天便好的徹底了。
放開沈流蘇的手,女子支撐着往前走去,才不過幾米的路,玲珑的身軀便赫然倒地。
沈流蘇一驚,迅速跑到她身邊将她扶起來。
“我都說了,你受傷了。”還不聽話,傷的這麽重,根本不可能自己回去。
雖然她也很不想管這種閑事,但是誰叫她從小受錦鳶渲染,非得學什麽助人為樂乃是仙人本道這種廢話。
看她的樣子,也只能将她帶回客棧去了。
沈流蘇連拖帶拽的才把那個比自己個子還要高的女子拖回了客棧。
店小二剛巧從大堂裏走出來,看到沈流蘇從門口進來頓時愣住了,“姑娘,你……你什麽時候出去的?!”
他明明沒有看到過她出過門啊?怎麽會從正門進來,還帶着一個姑娘回來了!
沈流蘇沒空理睬這個跟小花有些像的店小二,開口淡淡的說道:“再給我準備一間房”。
“哎,好。”店小二似乎也察覺到了那個紅色衣裳的女子有些不對勁,立馬轉身噔噔噔的上樓給她準備了一個新的房間,然後又噔噔噔的跑下樓幫她一道扶這個女子。
艱難的将女子放倒在床榻上,沈流蘇讓店小二先退下。
待到他将門關上之後,沈流蘇才走到床榻前,将女子一直放在腹部的手拿開,頓時一股鮮血立馬奔湧而出。
沈流蘇一驚,趕緊施法,渡了些仙氣給這個女子,然後止住流血的傷口。
女子臉色蒼白,唯有唇上還帶着胭脂的紅色,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也不知是不是疼的慌。
向店小二要了壺茶水,給床榻上的女子喂了杯水,沈流蘇才安心的坐了下來。
雖然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這個女子明顯不是人,這件事還是需要告知錦鳶一聲才是,這樣,萬一明天離開這裏,還能知曉要把這個女子放到哪裏去。
沈流蘇走出客房經過走廊來到錦鳶的房門口,擡手敲了敲門。
“咚咚”兩聲之後便傳來了錦鳶的聲音。
“請進。”
沈流蘇推開門,錦鳶正在房間裏低着頭擦拭自己的佩劍,看到沈流蘇進來了,有一絲驚訝,畢竟她之前跑出去的時候似乎有些不太開心,弄得她也不怎麽愉悅。
“怎麽了?”錦鳶皺了皺眉問道。
沈流蘇坐到她的對面,開口道:“錦鳶姐姐,你常常告訴我說,要樂于助人,作為仙家的人,無論對方是誰,都應該抱着救他一命的想法,是不是?”
錦鳶點頭,“是啊。”
“那即便是妖,她受傷了,快死了,我是不是也應該救她?”沈流蘇繼續問道。
“應該啊。”錦鳶繼續點頭。
“那……”
“你是不是又撿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回來?”還未等沈流蘇為自己的敘述鋪好路,錦鳶便立馬打斷了她,一副眼鏡看穿了她的模樣,“而且還是個妖。”
沈流蘇鼓了鼓腮,低下頭,有些無奈,“她快死了,我……我就把她帶回來了。”
而且她看起來也不壞啊。
“不過,錦鳶姐姐,你是怎麽知道的?”沈流蘇擡頭,一臉敬佩的問道。
“……”錦鳶半晌沒有說話,放下手裏的劍,追問道:“你把她放在哪裏了?”
“我隔壁的那個客房裏。”沈流蘇指了指那個方向說道。
“帶我去看看。”
領着錦鳶來到那個女子的客房,推開門的一瞬間一股香氣立馬湧了出來,濃烈的很,卻并不膩人,和錦鳶一道走到床榻前才發現,那個原本該躺在床榻上宛如死屍般的女子竟然不見了!
難道是醒了,所以自己跑了?
“人呢?”
沈流蘇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我走的時候都還在。”
錦鳶蹙眉,蹲在床榻前,拿起床榻上的被褥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應該是她了。”她喃喃念叨。
“是誰啊?”
錦鳶站起來,望着她的臉,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神色,“燕漪。”
之前她在房間裏面就聞到了一些香氣,有些熟悉,卻并沒有想到是誰,剛剛跟着沈流蘇一道進來,整個屋子裏布滿了那股奇異的香氣,床榻上更甚,被褥上那滲透到骨子裏的香氣絕對是那一日在第一仙境聞到的香氣,豔骨奇香!
只是不知道,她怎麽會受傷,還偏生被沈流蘇撿到。
“你從哪兒遇到她的?”
沈流蘇支吾,并不想讓錦鳶知道自己是跟着那個男子才跑出去的。
“就随便溜達溜達,然後……然後她就從天上掉下來了。”
“……”
當時沈流蘇只覺得那個女子是個美人,雖然是妖,卻也沒想太多,更沒有想到,竟然會是有豔骨奇香之稱的燕漪。
難怪之前她醒來了,堅持自己離開,并不是不想麻煩別人,而是知道她是仙界的人,她之前擄了兩名栖安的弟子,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