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秀走到海邊,左右看看,沒看見李秋成,只看見了陸煙。
陸煙踩在海水裏,水漫過他的小腿,他正在弓腰似乎在洗着什麽東西。
“诶,那個誰,有沒有看見李秋成啊?”她還記得之前陸煙說過白暮雲喜歡他,她現在對陸煙很有意見,當然不會有多禮貌。
陸煙回頭,指了一個方向說:“可能在那邊吧,我剛才看見他往那邊去了。”
東方秀順着陸煙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邊燈光沒照到,黑漆漆一片。剛才李秋成給她發信息說有事找她,關于東方野的,然後她就出來了。
但是李秋成約她去那麽黑的地方幹什麽?
東方秀遲疑地、慢吞吞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喊李秋成的名字。
陸煙看着東方秀走遠,就繼續弓腰清洗剛才他放在水裏的板磚、手套、麻袋和戒指,沾滿了血,實在是不好洗。
洗了一會兒,終于洗幹淨了,陸煙把所有東西裝進麻袋裏,綁好,用力扔進海裏。他轉身,看見東方秀正睜着大眼睛看他,他心裏吓了一跳。
東方秀好奇地問他:“你剛才扔什麽東西?”
“擱淺的魚,幫它們回大海。”陸煙回答。
“大晚上的你在這裏幹什麽?”
“抓螃蟹啊。”陸煙指了指放在腳邊的桶,桶邊有幾只螃蟹想掙紮爬出,陸煙拿棍子把它們趕回去了。
“現在都快十二點了,你出來抓螃蟹?”
“小白說想吃。你有什麽事嗎?”
“我……”東方秀表情有點猶豫,“我有點害怕,你能陪我去找李秋成嗎?”
“可以啊。”陸煙溫和地笑了笑。
陸煙從水裏出來,提着小桶,說:“走吧。”
“我剛才這樣對你不禮貌,你怎麽也不生氣啊?還願意陪我,你的脾氣也太好了吧!”東方秀說。
“沒什麽好生氣的。我從不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生氣。”陸煙說。
“那你一般什麽情況下會生氣啊?”東方秀側頭看着他問。
陸煙的腳步停了下來,手機電筒晃了晃,下巴指了指前面說:“那個是你要找的人嗎?”
東方秀回頭一看,看見滿臉血污的李秋成閉着眼睛地躺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啊!!!!!”
“別叫了。再不找人來,他可能真的死了。”陸煙淡聲說。
“那那那那你可以抱他走嗎?”
“不抱,太髒了。”陸煙的表情依舊淡淡的,“你去找人擡他。”
此時的陸煙仿佛一個冷漠的過路人,東方秀無奈只能一邊往回跑,一邊打電話。
白暮雲的頭很痛,他閉着眼睛,眉頭皺起,手往旁邊摸索,一只手伸過來握住他的手。
陸煙溫聲說:“醒了嗎?”
白暮雲順着手把陸煙抱住,眼睛還是沒有睜開,他嗅着陸煙身上的味道才感覺頭疼舒緩了些,問:“昨天發生了什麽?”
“昨天你喝多了,李秋成把你帶走,後來我又把你帶回來了。”陸煙言簡意赅。
雖然陸煙說得簡單,但白暮雲多想想再加上昨晚模糊的記憶就知道大概的事情了。
白暮雲感到心裏有點惡心,離開陸煙,側頭幹嘔了起來。
“怎麽了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陸煙着急地輕拍白暮雲的背道,“小白,哪裏不舒服你和我說啊!”
白暮雲擺擺手示意陸煙不要着急,幹嘔了一陣,實在沒什麽可吐的。
他擦掉眼角的生理淚水,握住陸煙無措的手說:“沒事。”
陸煙松了一口氣,問白暮雲:“想吃點東西嗎?”
白暮雲點了點頭。
陸煙先給他倒了一杯熱水,說:“先喝點熱水。我煮了點清粥,我去拿過來。”
他們住的這棟樓在主樓旁邊,廚房在一樓,他們現在住的是二樓。
陸煙和白暮雲說完就下樓去了。
過了五分鐘,白暮雲聽到門外好像有争吵聲,接着是碗碎在地上的聲音,白暮雲心中一緊,下床穿鞋開門。
“你把我兒子打成這樣,你今天不給個說法你別想走!”徐錦的聲音尖銳刺耳。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陸煙看着地上撒了一地的粥說,“您把我的粥弄灑了。”
“你不知道?!秋成說是你把他打成這樣的!你為什麽打他?啊!他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下這麽狠的手?”徐錦越說越激動,就開始推搡陸煙,“他現在身上骨折好幾處了!你怎麽這麽惡毒!”
其他人紛紛從房裏出來,一臉好奇茫然地看着這一出。
“我沒有打他。李夫人,你說話得有證據。”陸煙蹙眉道。
“什麽沒有,秋成說就是你打的!你還跟我裝!你——”徐錦看着陸煙一臉無辜的樣子,氣得胸腔起起伏伏,擡手就往他臉上招呼!
白暮雲出來就看見徐錦要打陸煙,眼疾手快地抓住徐錦的手腕,狠狠往一邊甩,然後把陸煙擋在身後,冷聲道:“哪來的潑婦?”
“我是李秋成的媽媽!你是誰家的這麽沒教養!”
“他是我家的。我家的教養不用其他人來指手畫腳。”白霆山扒開人群走進來說,“李夫人,有話好好說,動不動就打人就是有家教了?”
徐錦看見白霆山,氣焰一下子下去了許多,但想到自己是有理的,又恢複憤憤然:“我要找的是那個陸煙,和你們沒關系!”
張開建和李優接到通知就匆匆趕來了,“怎麽了這是?”
李優:“怎麽了嬸嬸?”
既然主人家都過來了,還是他們李家的人,徐錦的腰挺得更直了,“昨天秋成就在別墅外被打了,渾身是血,大家都知道了吧?我心疼地陪了他一夜。早上的時候他醒過來告訴我說是一個叫陸煙的人打了他,作為一個母親,怎麽可能不氣憤!怎麽可能不激動!我就來找他了,結果他死不承認!我氣極了,就動手了,然後就被罵了是潑婦。大家說說,是誰過分?”
周圍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陸煙身上,竊竊私語開始傳開。
陸煙:“我沒打人,李秋成不是我打的,和我無關。”
“那李秋成為什麽說是你打的?”有人說。
“我不知道。”
“怎麽會有人無緣無故說你打他?”又有人說
“說的是,陸煙怎麽會無緣無故打人呢?”白暮雲說,“別以為陸煙脾氣好就可以任意欺負,任意污蔑。你回去問問李秋成,有沒有證據證明是陸煙打的,或者陸煙有什麽理由打他?”
“你這是什麽道理!難道被打的人不知道被誰打嗎?還要什麽證明?”徐錦氣得眼睛瞪大。
“說不定是他血口噴人呢?”白暮雲冷笑逼着徐錦後退,“這種事他也不是沒做過。怎麽,上回推陸煙下水,這回直接诽謗了是吧?”
“你你……什麽意思?什麽叫也不是沒做過,你亂說什麽!”徐錦被白暮雲的氣勢壓了一頭。
“你問你兒子去,他幹過什麽,他心裏清楚。”
“陸煙掉水那事兒不是意外嗎?”有人小聲說道。
“哪這麽多意外?”白暮雲看了說話的人一眼,周邊有幾個人在偷偷錄視頻,白暮雲也不打算管了。
就在徐錦勢弱的時候,李秋成的爸爸、姑姑、大伯以及爺爺都趕到了。
“陸煙,你昨天晚上在哪裏,在幹嘛?”李焦(李秋成的父親)
“我在海邊抓螃蟹,東方秀可以作證。而且李秋成還是我和她一起去找的。”陸煙說。
東方秀突然被提到,愣了愣,說:“啊,對,是這樣的。”
李焦問東方秀:“那時候多少點?”
“接近十二點吧。”東方秀回答。
“這麽晚,你去抓螃蟹?”徐錦質疑道。
“有什麽規定說晚上不能抓螃蟹嗎?你怎麽不問東方秀這麽晚為什麽突然出來找李秋成?”白暮雲說。
東方秀傻了,這什麽意思?
“那東方小姐為什麽出來找李秋成?”有人問。
東方秀:“他找我的啊!不信你們看他的手機,他給我發的信息!”
“秋成說他從來沒給你發過信息。”徐錦說。
“那……那能說明什麽?是他撒謊還是我撒謊?”東方秀生氣了,“你們問這些有什麽意義嗎?能證明是誰打的李秋成嗎?”
“轱辘話來回說,沒什麽意思。”白暮雲面無表情地看了徐錦一眼,“監控看了嗎?”
徐錦:“監控什麽都沒拍到!”
白暮雲冷笑一聲沒說話。
李騰(李秋成的爺爺)了解了事情經過,沉聲開口:“霆山,你覺得該如何解決?”
“您覺得呢?”白霆山說。
李騰:“這個叫陸煙的,得給我孫子一個交代。”
白霆山:“這……無憑無證的,怎麽讓人給交代?”
李騰:“你的意思是要站他嗎?”
白霆山笑了笑說:“什麽站不站的,小煙是我弟弟帶來的,那必須的得好好帶回去。沒有定論的事,怎麽能亂說呢。交代,也不能亂給。”
李騰看了白霆山一眼,威勢十足,白霆山不卑不亢回視。
場上的氣氛一下子凝固了,沒有人敢出聲。
還是陸煙先打破沉默:“報警吧。”
所有人都看向他。
“找警察解決,最公平了。”
“不能報警!秋成是公衆人物,這事兒不能傳出去!”徐錦說。
确實,李秋成無緣無故被打,這事怎麽聽也不像是好事,更有可能會引起大衆各種不負責任的猜疑。
白暮雲懶得和這些人周旋,拉着陸煙進房。
“站住!”徐錦大喊。
白暮雲“砰”一下把門關上了,把聲音隔絕在外。
他讓陸煙坐下,自己去拿了小藥箱過來。
“手伸出來。”白暮雲說。
陸煙看白暮雲表情有點嚴肅,心裏不免有點不安,“小白……”
白暮雲抓着陸煙的一根手指,擡眸看他:“破皮了。我處理一下。”
陸煙:“……”
白暮雲:“疼嗎?”
陸煙搖頭:“不疼。”
“昨晚……”白暮雲欲言又止,他想說打人的同時也要愛護自己,手指都破皮了,又想問沒留下什麽小尾巴吧?
但是怎麽想都覺得這麽問有點怪怪的,就一時不知道怎麽說了。
“是我打的,他欺負你,我很生氣。”陸煙承認,“你怪我嗎?”
“怪。”白暮雲低頭認真地幫陸煙處理小傷。
陸煙呼吸一滞,有點慌張無措,低頭想把自己手抽出來:“我……”
白暮雲握緊他的手,繼續說:“怪你不注意愛護自己。手指都破皮了,還紅了,虧了。下回記得帶厚手套去,不然讓我自己解決。”
一滴兩滴淚水掉下來,白暮雲愣了一下,擡頭,趕忙起身把人摟住哄着:“怎麽了怎麽了?怎麽哭了?是我說錯什麽了嗎?嗯?”
“你怎麽不怪我?”陸煙問。
“怪你什麽,怪你替天行道嗎?如果不是你先打了他,我早上醒後我第一個就是找他算賬。”白暮雲把他摁在自己的懷裏說,“我下手可就沒這麽有分寸了。”
“我還騙人了,我敢做不敢當。”
“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叫敢做不敢當。氣死他也是報仇的一部分。”白暮雲擦擦陸煙的眼淚,“小傻子,不哭了啊~你不會以為我會因為這件事怪你吧?”
陸煙不說話,咬着白暮雲的衣服領口扯,紅紅的眼睛看他。
“別以為撒嬌賣萌就能混過去了!在你心裏我是這樣不知好歹的人?嗯?”
陸煙又扯了扯他的衣服。
“你想吃了我的衣服嗎?”白暮雲故作生氣道。
陸煙不吃衣服了,湊過去求親親。
“你……”
“小白,親親我~”
這誰頂得住啊?
兩人親夠了,陸煙靠在白暮雲肩上說:“小白,我們回家吧。”
“好,等會兒就回家。”
“他們不讓我們走怎麽辦?”
“我哥會處理好的。”白暮雲說,“我看你眼圈黑黑的,昨晚到底有沒有休息?”
“沒有,我不敢睡。”
白暮雲心疼地摸着陸煙的後頸,“我下次一定注意不讓你擔心。”
“好~”
“能不能告訴我你剛才怎麽突然哭了?”
“疼疼~”陸煙舉起被創口貼包住的手指說。
白暮雲笑了,親一口他的手指,“煙兒,你知不知道你比女人還會撒嬌啊?”
陸煙警覺地眯起眼睛說:“哪個女人和你撒過嬌?”
“……演戲的時候,女角色撒過嬌。”
“哦。”
每一次不管陸煙做了什麽事,暗地裏耍陰謀、用手段,白暮雲都是第一時間毫無理由相信他、包容他的時候,他的心裏總是酸軟、又滿又熱的。
白暮雲是個光風霁月的人,而陸煙呢,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黑暗裏的蟲子,向往光的蟲子,有時他也覺得他配不上白暮雲。
但是配不配得上,他都不能沒有白暮雲。
哪只蟲子想污染他的光,獨占他的光,他只能把那只蟲子咬死。
不知道後來白霆山是怎麽解決的,直到白暮雲和陸煙走的時候,李家人都沒有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白暮雲回去之後,李秋成的料也收集得差不多了。
上回李秋成找人誣陷陸煙的時候,已經觸碰到他的底線了,後來他就找人去搜羅李秋成的黑料了。
白暮雲不屑搞污蔑造謠那套,要弄就弄真的,弄個大的。
恰好又發生了張開建婚禮那件事,白暮雲也不想忍了。
在爆料出來之前,白暮雲首先發了聲明,表示從今往後雲影、雲影名下的演員、單名默拒絕和李秋成合作、同臺。
随後白氏集團官方微博號也轉發了白暮雲的微博,表示站隊。
楚見青:老白,什麽情況啊?怎麽你一參加婚禮回來就對那誰開炮了?
楚見青: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麽?
楚見青發微信問白暮雲。
白暮雲:你接着看。
作者有話要說: 锵锵锵~好戲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