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又是胖娃娃
大皇子是什麽人?男人。
夫人是什麽人?一位手無寸鐵弱不禁風的姑娘。
有一個男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欺負了他弱不禁風的夫人。
梵長安心裏突然升起了一股無名火。
“夫人告訴我,大皇子是怎麽欺負你的?”他把語氣放得很輕柔,恐怕吓到被勾起不好回憶的沈栖。
沈栖看了梵長安一會,心中走馬觀花般将大皇子做的那些事過了一遍。
可沒有一件能說的。
說大皇子偷偷往他床上放蟲子嗎?還是說他每天想方設法的跑到皇上那去告他的狀?
他沒辦法跟長安解釋為什麽将軍的表妹會天天住在皇宮裏任大皇子欺負。
梵長安看沈栖眉頭緊鎖朱唇微啓又欲言又止的樣子仿佛明白了什麽。
能讓一個姑娘如此難說出口的,恐怕是很不好的事情吧。
比如關乎名節。
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去探親的沈栖不幸被大皇子堵在牆角調戲的場景。
梵長安将依舊不知如何開口的沈栖擁進了懷裏,輕聲道:“沒關系,夫人說不出口就別說了,我都懂。我不在乎那些,只要夫人如今好好的在我身邊就好了。”
沈栖雖然不知道梵長安到底是懂了什麽,但他不用再絞盡腦汁的去想究竟該如何回答長安的那個問題了,也就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這畫像是三叔從哪找來的?”沈栖問。
涼風習習,沈栖的發絲又有些亂了。長安輕輕順了順他的頭發,然後說:“有人畫給三叔的,說這是葉臨江将軍暗中保護的人。”
沈栖想都沒想就反駁道:“胡說,我表哥才不會保護他。”
不料長安卻說:“可丁伯剛剛告訴我,皇城傳出消息說葉丞相與葉将軍如今都已表明立場,站在了大皇子那邊。”
沈栖猛的從梵長安懷裏起來,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梵長安輕輕的牽起了他的手,揉捏着他的手指,似乎是在安慰他。
“我知道夫人對大皇子印象不好,不願意表哥與他一起,可葉丞相也好葉将軍也罷,他們都是為人臣子的,有些事也是不得已為之。”
沈栖這才醒過神來。
葉臨江明确表示過要他好好活着回去繼位,可這皇位哪能那麽輕易的被拿來。這個過程中總是要付出些代價做些不情願的事的。
想明白的沈栖沖梵長安點了點頭,“嗯,我懂了。”
梵長安依舊牽着沈栖的手,有些好奇的問:“夫人難道對我的事一點都不好奇嗎?比如我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比如顧南玖上山來幹嘛?夫人為何不問我呢?”
沈栖眨了幾下眼,有些遲緩的問:“你剛剛不是說丁伯告訴你的嗎?”
梵長安有些無奈的笑了,又問:“夫人不好奇丁伯是怎麽知道的嗎?”
沈栖不太明白梵長安究竟想問些什麽。
生活在皇宮裏時他總被忽視、總被欺負、總挨罰受罵的經歷都教他處處都要小心翼翼,所以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不去主動問別人什麽。
這個習慣在宮裏曾多次救過他,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對的。
可如今長安這麽一問,他有些迷茫,突然開始懷疑自己。
梵長安看他好半天沒說話,就一直看着自己眨眼睛,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想等沈栖開口問些什麽的想法最後也只好作罷。
他直接告訴了沈栖:“丁伯曾是三叔的軍師,如今的皇城裏還有他的心腹。”
沈栖也不知自己應該做何反應,只幹巴巴回了一聲“哦”。
看着沈栖呆呆愣愣的樣子,長安不禁笑出聲來。
他揉了揉沈栖最近稍微長了些肉的臉頰,寵溺道:“是我的錯,明知道夫人對這些事不是特別懂,我還與夫人說這些。”
沈栖也不是不懂。
只是他覺得此刻對長安說什麽似乎都是謊言。他已經撒了一個彌天大謊了,不想再對長安說什麽謊話了。
被長安揉捏着手指,沈栖猶猶豫豫的問:“那顧公子來幹嘛?”
梵長安上一刻才決定不再跟沈栖說這些事,下一刻沈栖卻又這麽問了。
他內心覺得有些欣慰:夫人這也算是主動問我些什麽了。
可是經過剛剛種種,梵長安幾乎可以确定沈栖不太适合知道太多事。他是希望沈栖能主動問他些什麽,可他更希望沈栖可以一直沒有煩惱的在這裏生活下去。
梵長安猶豫的問:“這個故事有些長,夫人确定要聽嗎?”
沈栖皺了一下眉頭:“就不能說短一點嗎?”
梵長安失笑:“夫人要求的自然是可以的。”
――
沈栖就着梵長安帶來的甜瓜聽完了顧南玖的故事。
故事是他要求聽的,可聽完後內心不安的也是他。
顧南玖是南淩國君派來幫梵長安奪回皇位的。那他日後要怎麽辦呢?該怎麽面對梵長安呢?
最後一塊甜瓜捏在手裏,沈栖怎麽也沒辦法把它放進嘴裏。
“所以……長安真的要去……”
要去奪回皇位嗎?
沈栖問不出來。
他把最後一塊甜瓜放了回去,又小聲的說:“我想回去睡覺了。”
梵長安看着情緒低落的沈栖,心中一緊,可還是忍不住想跟他開玩笑:
“夫人是不想我奪回皇位嗎?”
沈栖愣愣的點了點頭,而後心中一亂又搖了搖頭。
皇位本就應該是長安的,他們姓沈的只是鸠占鵲巢罷了,長安要拿回去他沒道理去阻攔。
但他怕,怕長安一路鬥到最後推開那扇大門看到的是他。
他原本想這段日子裏好好陪着長安,這樣哪怕到時候他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離開了,哪怕長安到時會難過,哪怕他們此生不複相見,這段美好的記憶總歸是留在了長安的心裏。他回去之後也總歸是有了能力有了權利保護長安他們。
可如今看來他想的那些過于美好了。
看到沈栖仿佛要哭出來一樣,梵長安終于不忍心逗他了,慌忙的把他抱在懷裏,安慰道:“傻夫人,我跟你開玩笑呢。我沒有答應顧公子,我不會去造反的。”
沈栖知道長安這次一定是沒騙他的。可他也開心不起來。
他一直以來都把事情想得過于簡單,以為他答應回去繼位了就沒事了。
可長安終究是前朝的皇子,就算他不願意坐這個皇位,如若也有人像葉臨江一般把皇位拿來放在他面前,又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到時長安不願意也得去。
這麽想着,淚水就不受控制的下來了。
感覺到懷中人的抽噎,梵長安急忙把人從懷中拉出來。
“夫人怎麽哭了?是我吓到你了嗎?”
深陷自己內心世界的沈栖一時沒法抽離出來,越哭越厲害。
梨花帶雨的模樣看的梵長安心疼不已。
捧着沈栖的臉幫他輕輕擦了擦眼淚,梵長安又安慰道:“夫人不要哭了,我不該跟夫人開玩笑。”
可沈栖的淚水越擦越多,梵長安心疼得一塌糊塗。
“夫人對不起。”
梵長安又道歉後捧起沈栖的臉溫柔的吻上了那片因為哭泣微微張開的紅唇。
沈栖這才停止了哭泣,腦海裏剛剛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通通都沒了,只剩下“轟”的一聲。
從遠處路過的小音看到這一幕,內心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夫人不是男的嗎?不是男的嗎?他們在幹嘛?在幹嘛?
一旁的小餘又得意的捅了捅她:看到沒,我就說咱們府裏就快要添一個胖娃娃了。
小音震驚到無力反駁,內心再次懷疑:也許夫人真的能生也說不定?
可随後她又在心裏唾棄自己:想什麽呢?夫人是男的!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