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章節

。他啞聲問他:“這是在哪兒?”

煥風薄唇輕啓,吐出兩個字。

“永州。”

他被人架着拖到了外面,手上的鐐铐被帶的嘩啦啦作響,猛地見到外面的光線,他不适地閉了閉眼,一回頭卻望見城樓上遙遙飄着的羌族軍旗。

以及軍旗之下挂着的一顆頭顱。

那是張他熟悉的臉,他生前悲憫的神色和哀嘆的語氣他都記得清楚。

“永州節度使馮潇真的是英勇,糧草不足,還硬撐了這麽久,可惜後方不行啊,士兵都餓得走不動路,怎麽打仗啊,啧啧,你說馮大人到最後是不是一直在等着你回去?”

“怎麽,侯爺這是傷心了?喲喲,怎麽,這還快哭出來了。”

梁敬手腕和腳踝重又被鐐铐磨出了血,長久的被鐐铐束縛讓他不斷地流血,結痂,再流血再結痂。他費力的扶着城牆走過去,驅趕那些在他頭頂上盤旋的禿鹫,馮潇的眼睛還睜着,那是雙絕望的眼睛,這雙眼也曾滿懷期待看着他,将希望放在他身上。

如今他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他看着馮潇的頭顱,雙手顫抖,眼睛赤紅一片。

禿鹫在上空盤旋着遲遲不走,下方的永州一片狼藉,濃重的黑煙籠罩了半個城的上空,路上有當街奸擄婦女的羌人,有放聲歡笑策馬橫沖直撞的羌人。這些人像瘋了一般,将這片土地染成紅色。

煥風附在他耳邊,充滿惡意的說:“你還得謝謝我,沒有我,挂在上面的那顆頭,就換成你的了。”

梁敬啞着聲音,“你們根本沒有那麽多兵,這一切只是緩兵之計,你們早早便計劃好了要拖垮我們。”

煥風有些遺憾的摸了摸他手上的鐐铐,“侯爺果然猜到了,那又怎麽樣呢。沒了翅膀的鳥,還能飛出去傳信兒嗎?何況木已成舟,永州已經是我們的了。多思無益,侯爺不如好好想想,想想怎麽求我饒你一命。”

正待他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梁敬越過煥風,看他身後的男人。

元鷹正如禿鹫般盯住了他,然後緩緩眯起了眼睛,他摟了煥風在懷裏,絡腮胡子,壯碩的身軀,襯的煥風格外嬌小,他毫無顧忌的親了煥風一口,,然後視線轉到梁敬身上,意味深長的問:“怎麽,這個奴才似乎叫我的美人兒生氣了?要不要我幫你教訓他一下?”

煥風語氣軟了下來,抱着他胳膊撒嬌:“您答應過我,只要永州一破,這個人任憑我處置的。”

元鷹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回頭看了一眼梁敬,低聲安慰他道:“現在還不行,這個人暫時不能殺。”

那一眼意味深長,梁敬心裏“咯噔”一下,明白了元鷹早知道自己是誰。

他看了眼煥風,又看了眼元鷹,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算盤。

只見元鷹兩三步走過來,撣了撣衣服上從外面帶進來的塵灰,開口說話,聲音像吞了這大漠的沙土般粗粝,“不急,這送上門來的兵器,怎麽能殺呢。”

————————————

三十五

天地之間一片茫茫,漠裏的風是幹的,吹在臉上如寒刀刮過。

梁敬的嘴唇裂開了一道小口,有星星點點的血滲了出來,前面的人使勁拉了拉繩子,他悶哼一聲,趔趄兩下,險些摔倒。他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唇,擡頭望着前面抓着繩子的煥風。

身旁奚落的目光不時落在他身上,那些嬉笑的聲音在耳邊揮之不去。

“走啊,走不動了麽?梁氏小兒手裏養的大将就這幅德行啊,哈哈哈…”

“還別說,你看這人臉長得還不錯,說不定從前也是靠爬床上來的。”

“哎,可別亂說,你看他那個子,比我們羌族女子高了不知多少,誰會喜歡那種男人啊,你瞧我們主帥身邊那位,那才差不多,人家那膚白貌美,身段窈窕,男人看了也喜歡…”

煥風聞聲回頭瞪他們一眼,那群羌人嬉嬉鬧鬧閉上嘴,眼中卻還是肆無忌憚的打量着他的腰臀,顯然不将他放在眼裏。他們羌人向來看不上這種下作手段博取主帥歡心爬到高位的人,名頭聽起來好聽,什麽參謀,什麽謀士,冠冕堂皇,不過是床上惹人喜愛罷了。

煥風蹙了蹙眉轉過頭,負氣一般兩腿一夾,催趕着馬兒快些走,梁敬手上鐵制的鐐铐被拉得狠狠摩擦着手腕,小腿一時抽了筋,撲通一下摔在了地上,揚起萬般塵土。

羌人從永州西行十幾裏,他也跟着徒步走了十幾裏,漠上風沙大,風裏不知卷了多少塵土,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吸進無數塵埃。他蜷縮在地上,呻吟了兩聲,表情痛苦萬分。

緊接着有人将他從從後面拖到了前面。,拽着他的頭發強迫他昂起頭來給他喂水,溫潤的水從唇邊流了進來,滋潤着他幹渴的喉嚨。他抱着那水壺咕咚咕咚喝了不知多少,水順着他下巴滴在衣服上,打出了一片深色的水漬,他嗆得臉頰通紅,終于睜開了眼。

元鷹站在他面前,單手将彎刀插在地上,躬身拍了拍他的臉頰,有些惋惜道:“漠裏的水如此珍貴,給你浪費了真是可惜。但沒事兒,允許你喝點,畢竟現在還不到你死的時候。”

梁敬蹙眉看着他,胸膛上下起伏,顯然氣的不輕。

他何時受過這等羞辱,先是将他手綁住,由繩子拖行,再是元鷹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他。

他喘了口氣,“你當真以為…憑我一個人質,便能威脅得了皇上?”

元鷹放聲大笑,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緊接着抽出彎刀來,翻身上了馬背,他心情像是十分愉悅,很享受這種全在掌握之中的感覺。

“也是,就看皇上舍不舍得叫你受苦了。我看雖然年紀大了些兒,皮膚不如那些十八九的小孩兒滑嫩,但這張小臉長得還不錯,我兄弟中正巧有幾個就喜歡你這樣的。行軍如此疲乏,我也心疼兄弟們啊,不讓他們放松放松怎麽行呢,當然,如若皇上當真如此狠心,那你可能就得辛苦辛苦了。”

梁敬氣的手腳發抖,他是真真切切的被惡心到了。

元鷹回眸看他一眼,見他一臉怒色,嘴浮起一抹冷笑,“還不快走?”

梁敬平複了下心情,掀了掀腳上的傷口,聲音嘶啞的不像話:“走不動了。”

元鷹頓了頓,緊接着不知低聲沖着身邊那個士兵說了什麽,那士兵一路小跑過來,将他扛在了馬背上,一手牽着那馬的缰繩,一手按着他防着他從馬上摔下來。

這樣不知走了有多久,前方聽到有人歡呼,“找到水了!前方有條河!”

軍中頓時一片沸騰,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朝河邊走去。

梁敬看向那個方向,眯了眯眼睛,所有人都很興奮,包括元鷹。甚至于牽着自己馬兒的士兵也不由吞咽了下口水,舔了舔自己幹裂的嘴唇,眼裏那股子渴望怎麽都掩飾不住。

元鷹下令停軍整頓,士兵的眼睛一下子全都彙聚在了那條河上。

元鷹怕梁敬渴死,派人送了水過來,那為他牽馬的士兵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水。

“想喝?”梁敬趴在馬背上,問道。

那士兵不搭理他,将眼睛轉回去看着別的地方。

梁敬沖着他勾了勾手,“你過來,我不渴,我可以全都給你。”他晃了晃手上那個水囊,露出一抹微笑。

那士兵猶豫了兩下,顯然掙紮了許久,最終環顧了下四周,往他身邊靠了靠。

梁敬道:“我只是太無聊了,想找個人說會兒話而已。”

他将那水囊遞給那士兵,道:“喝罷。”

那士兵偷偷接過水囊,咕嘟咕嘟灌了好大一口,梁敬見他少了幾分防備 ,問他:“走了這麽久,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那士兵看了一圈兒, 确定他身上的鐐铐還好好地戴着,沒有斷開,才松了口氣,“你問這些做什麽?”

“這不是走了這麽久,我好奇嘛。”

那士兵擡頭看了他一眼,道:“別問了,知道了又能怎麽樣,你逃不出去的。”

被識破了心思,梁敬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元鷹下令停軍整頓之後,所有人便就地在附近搭了營帳,沒一會兒天色便逐漸安了下來。

到了傍晚,寒氣便愈加砭人肌骨,梁敬在馬背上着實不好受,被人放了下來,按着脖子綁在了河邊一棵矮小的灌木上。

他手腳裸露在外,腦子裏飛速轉動,想着該如何脫身。

但元鷹看自己看的緊,派了人輪番看守着自己,他看着那兩個有乏意,剛想試探一番,那人瞪了眼自己又站回去。

到了夜裏又輪了一翻,來的那兩個人剛醒,也不說話,打着哈欠背對着自己站着。天上一彎新月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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