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走不了了
沈栖問過之後顧南玖也不端着了，将全身的疲态盡數放了出來，似乎是在向沈栖傾訴，喃喃道：“鐘墨一直不願意見我，躲着我，醫館也不讓我進，藥也不幫我換，後來直到傷好都是我自己換的藥。”
沈栖凝眉不解，“你們那天沒有把話說明白嗎？”
顧南玖撇了撇頭，有些不自在的說：“能怎麽說明白，總之我心意已決，是不會帶他走的。”
“為什麽啊？他如今舉目無親，你又是他的師兄，他不跟着你走還能去哪？”
“可我們離開南淩多年，怎麽知道那裏還有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回去之後是生是死誰又能保證？”顧南玖有些激動，末了又緩緩道：“我怎麽敢帶着他回去呢。”
“可你也沒問過他願意不願意啊。”
“師父交代過我，要護着他。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都得願意，留在安全的地方行醫治病比跟我回去淌渾水的好。”
似乎是這麽個道理，但沈栖還是不理解。
可這又終究是別人的家事，他也不好跟着摻合，便不再勸了，猶豫着問道：“那……你們什麽時候走？”
顧南玖突然垂頭看向了地上，情緒頗為低落，“暫時……走不了了。”
沈栖問：“為什麽？”
顧南玖摳着手指問：“那個小常公子你還記得嗎？”
提起這個人沈栖就覺得自己的臉蛋有點疼，但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随後反應過來顧南玖一直低着頭看不到他的動作，就從喉嚨裏擠出了一聲“嗯”。
顧南玖又接着說：“他害了人命，在我的鋪子裏，我要處理這件事，所以暫時走不了了。”
“什麽時候的事？”沈栖驚訝道。
“在他調戲過你的第二天。”顧南玖眼神放空，像是陷入了回憶，“我送他回家時告訴過他爹，不能一直縱着他，最好将他關在家裏一段時間。可他爹太溺愛自己的兒子了，第二日就放他就出門尋樂子了。”
“他在銀樓裏遇到了一個姑娘，想輕薄，不料姑娘性子烈，不僅不從，還要動手打他，他一怒之下将姑娘推倒在柱子上撞到了頭，姑娘就這麽咽了氣。”
“銀樓掌櫃看出了人命，就要去報官，他不讓，撕扯之中他拿桌上的擺件砸了掌櫃的腦袋。掌櫃也就這麽去了。”
一連兩條人命，沈栖被驚得有些說不出話。
顧南玖又補了一句：“銀樓掌櫃是從南淩跟着我們來到這裏的，在我們家幾十年了，我爹娘視他為親人。聽說我們要回南淩去了，他一早就開始收拾東西，可臨了臨了也沒能回去。”
一陣沉默過後，沈栖輕聲說：“顧公子節哀。”
小常公子逃了，他爹明面上下令要将他抓回來，可終究是自己的兒子，怎會忍心下手。顧南玖自知指望不上那個糊塗官，便決定親自将小常公子抓回來。
可東和這麽大，想找一個人确實不容易。他派出了府裏所有能走動的人手，尋了幾天依舊沒什麽線索。
他今日上山來除了看長安以外，還想請三叔幫忙。
既然長安沒事，顧南玖便放心的去找三叔了。
臨出門前沈栖又叫住了他，問：“顧伯伯與伯母怎麽樣了？”
“不太好。”顧南玖面無表情的說，“我爹在屋裏好幾天了，怎麽都不願出來。我娘身體本來就不好，聽到消息後又病倒了，現在府裏一團糟。”
沈栖以往見到的顧南玖都是面帶笑容的，如今顧南玖這一副模樣免不了讓沈栖有些擔心。可他搜腸刮肚了許久也沒想出一句安慰人的話，只幹巴巴的說：“等長安好了我們會去看望顧伯伯和伯母的。。”
顧南玖沖沈栖露出了一個笑容，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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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一心都在長安身上，待确定長安沒有危險後才有心情想其他的事。
比如長安受傷後小音的爹爹與爺爺還沒出現過這件事。
他倆應該是除了三叔以外最緊張長安的人了，這麽久都沒來看過長安，沈栖便開始疑惑了。
恰好小音來給他送飯，他于是順勢打聽道：“怎麽沒見呂叔叔與呂爺爺來呢？”
小音聞言端飯的手都抖了一下，湯撒一些到桌子上，她便借口擦桌子避開了沈栖的問題，“哎呀，我太不小心了，對不起夫人，我這就擦幹淨。”
沈栖更覺得有問題了。
他皺着眉頭厲聲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小音自知糊弄不過去，這才說了實話。
“我爹與我爺爺去安置那個被抓來的人了。”
沈栖疑惑道：“抓來的人？抓誰了？”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只知道公子是被那個人傷到的。”
沈栖這才想到，他還一直沒問過長安是去做什麽了才受的傷。
“為什麽要抓他？”沈栖問。
“這個我是真不知道。”小音苦惱的說，“我娘再三叮囑我不要告訴夫人這件事，您能不能別告訴我娘是我說的啊，不然回去她又要罵我了。”
沈栖不理解這有什麽不能說的，是怕他去找那個人為長安報仇打不過人家嗎？
小音走後沈栖沒動那些飯菜。
長安不醒他什麽東西也吃不下。
想着是時候給長安喂藥了，沈栖便起身去外面看了看負責送藥的小餘來了沒。可他在門口左等右等都不見小餘來，就挪動了腳步想去找找小餘。
路過會客廳時沈栖特意放輕了腳步。因為他遠遠的就聽到了三叔的聲音，似乎在與人談論着什麽，他怕打擾了三叔。
沈栖本打算就這樣悄悄的走過去，可大概是天意不想讓他如此簡單的過去，剛走過會客廳的門口他就聽到了三叔提及的一個人名：吳荪。
舅舅告訴過他，如果說是皇上害死了娘親，那吳荪就是那個遞兇器的人。
皇上最重視的大臣在皇上耳邊嚼嚼舌根可以殺死任何一個人，包括皇後。
沈栖從冷宮被接出來後吳荪就辭官回鄉了。所以他一直很好奇吳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更好奇吳荪當年嚼了什麽舌根才讓皇上一點情面不顧将他娘親趕進冷宮。
沈栖又聽了一句“吳荪被關在柴房裏”便默默離開繼續去找小餘了。
但他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去見見這個吳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