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的那種,縱然沈流蘇有幸見過他一次,卻轉眼便不知曉他去了哪裏,可他的年輕與高深的修為是擺在那裏的,再加上他原本模樣便很是俊俏,漂亮的不像話,段以宿以後在栖安女弟子心目中無可撼動的美男子地位看來是不保了。
段以宿走到前面,單手握拳擋在嘴邊幹咳了兩聲道:“我身邊的這位,大家應當知曉,便就是我栖安的第三位師長東陌。”
在介紹完這段話時,沈流蘇本以為,人群定然會掌聲一片,然後高聲歡呼類似于“師叔我愛你”“師叔你好帥”“……”的口號,緊接着便就是一些太過于熱心的女弟子因為一時興奮而暈闕等等。
但是事實并非如此,在段以宿說完這句話後,現場的氣氛卻相當的安靜,就連小九子動了動手撓癢癢衣袖摩擦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東陌自然也沒有像新來的長者一般站起來自我介紹一下,臉上的表情帶着一絲微冷與漠視,正經的坐在椅子上,也不說話。
段以宿撇過臉去看他,見他似乎也不想發表自己的意見,于是尴尬的笑了兩聲,站起來主持大局。
“此次召集我栖安衆弟子前來,乃是有要事宣布。”
将目光移到一旁的弟子身上,一個弟子走上前,将手裏的畫軸交給他。
段以宿解開畫軸上的結扣,打開畫軸。
只見畫軸上畫着的似乎是些什麽兵器,沈流蘇站的遠,也就只能看到個輪廓,畢竟那麽小的一個畫軸,怎麽也不可能将那麽多兵器畫畫的多大。
“前幾日,十三個仙境地動山搖,昨日,我同師妹一道接到十三仙境仙人送來的信,前往十三仙境商讨此事,當年洪荒之災,七大上仙被封印,千年後的這場震動,衆仙人覺得,可能乃是七大上仙即将破封印而出的征兆,故此,需找到當年天女在封仙臺封七大上仙之位時所賜的上古神器,以助上仙早日破除封印。”
當年七大上仙皆有自己的兵器,東皇鐘,伏羲琴,軒轅劍,盤古斧,崆峒印,煉妖壺,和昆侖鏡。
上古神器本有十個,天女體恤凡人,為防止其受妖魔所害,将昊天塔置于凡間,用以鎮壓妖魔,以防害人。
神農鼎乃是神農昔日煉制百藥的古鼎,用以熬煉仙藥乃是最好不過,故此,此鼎一直存于十三仙境。
至于女娲石,傳言天女一直将其待在身上,只道有朝一日,需用它來解救萬民于水火之中。
可洪荒之災時,天女卻并沒有用上女娲石以助天界渡過災難,原因為何,無人知曉。
沈流蘇對于這樣子的事情向來沒有什麽興趣,當下只一心想着趕快解決靈君的事,千萬不能讓他誤會了什麽。
故此眼神一直不斷的往靈君的身上瞟,希望他能夠如同剛剛那般敏銳的感覺到她炙熱的目光,能賞她個回眸。
可惜天不如人意,沈流蘇來來回回瞧了他十幾眼,也不見靈君回半個頭。
瞧的累了,沈流蘇垮着臉轉過頭來繼續聽段以宿唠叨。
“十三仙境的仙人會派人搜尋七大神器,故此,同樣也需要我等栖安弟子相助,我等相商之後決定,将由我帶領部分弟子前去。”段以宿宛若清風般的笑容一直挂在臉上,修長的手指緩緩将畫軸收起。
“我同你們一道。”坐在一旁半天不說一句話的東陌忽然張口,頓時驚住了段以宿。
“師弟你說什麽?”段以宿提高聲音有些意外的問道。
剛剛在召集栖安弟子開會的時候,他已經做好東陌必然不會參加這種會議的準備了,沒想到剛走到前殿門口,這個幾百年也不露一面的家夥竟然就這樣出現了,絲毫沒有預兆。
好吧,出現也便出現吧,能來參加栖安會議,必然是好事,作為師兄兼栖安最高掌權人,他還是很歡迎的。
可他剛剛說什麽?他也去?!開玩笑吧!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讓他能夠帶着九木輕門下一群漂亮的女弟子單獨離開,他來湊什麽熱鬧?想加入,不會自己去找啊!最好把他那個多事的弟子一起帶走,免得他那英俊非凡的弟子搶了他的桃花!
“既然是栖安的事,也便就是我的事,我參加,是最應當不過了。”東陌緩慢的将目光聚集在段以宿身上,口裏所說再合理不過的事。
段以宿幹笑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既然師弟也想要一起,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了,很好,很好。”
九木輕坐在一旁,瞧了他們一眼,并不說話。
“既然如此,那麽便由我和你們東陌師叔一道,帶領部分弟子前去尋找上古神器。”
此次事宜固然需要良将,但栖安也是需要留有弟子看守,顧忌到這些狀況,九木輕不得不留下來,帶領剩餘弟子看守栖安。
沈流蘇伸手撓了撓後腦勺,思索着,這些事多半是與自己無關的,修為在這裏,怎麽看都是一個明顯拖後腿的,段以宿應當還不會那麽閑要帶着她。
這個想法還沒有從沈流蘇的腦海裏消失,耳邊便立馬響起“沈流蘇”這個名字,回蕩在前殿中央……
☆、024-還是去吧
“那個……錦鳶姐姐,剛剛……是叫到我的名字了?”沈流蘇簡直不敢相信,段以宿怎麽會如此的卑鄙無恥,在沒有得到她本人的同意的情況下,竟然私自把她的名字也加進去!
“這是個很好的鍛煉的機會,你之前不是還信誓旦旦的答應了我,要好好修煉嗎?正好趕着這一次的出行,定然會給你帶來很大的收益。”錦鳶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管有沒有所謂的收益,她就是不想去啊!
座上的段以宿拿着手裏的名單一一将名單上的弟子念出來,草草的吩咐道:“我們明日便出發,大家回去準備一下吧。”
實在是不怎麽想要跟着一起去的沈流蘇開口了,“錦鳶姐姐,可以不去嗎?在栖安,我也可以好好的修煉啊。”幹嘛非得勞心勞力的跟着一起去?
自從上一次有了跟段以宿一道外出的經驗,沈流蘇是怎麽的也不願意再同他一道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又為了什麽東西半路把她一個人丢在路邊。
上一次有幸,得了東陌在那裏路過然後救了她,這一次可就不一定那麽幸運了,更何況前去尋上古神器的路必然要比之前更加艱難危險,她還是安心的待在栖安便好。
“你想待在栖安也可。”錦鳶思索着說道。
沈流蘇一聽,頓時心花怒放,沒想到錦鳶姐姐還有這麽好說話的一天!不禁在心中更加崇敬她三分。
然而錦鳶卻生生無視了她的崇敬,開口便澆滅了她的所有喜悅:“跟着師父一道修煉,自然也是不錯的。”
“……”
跟着……九木輕?!!!
開玩笑!
沈流蘇臉色頓時一青,立馬改口道:“不了,我還是跟着師叔一道前去尋上古神器才是,畢竟這是難得的修行機會。”
錦鳶眸色一亮,好看的容顏帶着一抹欣慰的笑容,“好。”她說道。
沈流蘇在錦鳶開口說好的同時,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擡手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
栖安的弟子皆知,九木輕親自帶的弟子都是如何的被“重視”,更何況是九木輕本人賦予了希望的弟子,那更是被重視的可怕。
九木輕本人有過申時不食的習慣,故此,錦鳶常年待在她的身邊,她也是這麽要求錦鳶的,其借口乃是有助于修行。
這對于沈流蘇來說簡直就是折磨,夜半睡醒來份宵夜,那是一件多麽享受的事情?!可九木輕不允許。
沈流蘇遙記得,當年有個叫林沽婉的小師妹,屋子離的師父很近,因為剛成仙不久,故此也時常會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凡人,會餓肚子,所以半夜會到廚房裏找些東西吃,有一次,她往懷裏塞了兩饅頭,左右各一個,打眼瞧過去也沒什麽不正常的地方,至今回想起來,沈流蘇也沒覺得是哪裏露了破綻。
經過師父院子的時候,九木輕卻剛巧站在院子門口,伸手便将她攔下來了。
“我說過,申時之後,不允許吃東西。”
林沽婉睜着一雙含情的剪水雙瞳望着九木輕,“弟子……弟子沒有吃東西。”
九木輕一聽,怒了,這證據我都發現了,你還該拒不認罪!
說着便伸手從她的懷裏掏了兩饅頭出來。
當時那個林沽婉可真是吓的小臉都發白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就求饒。
最後,九木輕便直接将她關到壁風洞去了,美名其曰面壁思過三年。
于是,就因為這兩個無足挂齒的饅頭,林沽婉到現在還沒被放出來,可真夠可憐的。
後來有人談論起這件事,沈流蘇在一旁聽着,這才覺得,她們說的也不無道理,這個林沽婉,怪只能怪在自己的胸本來就小,忽然間塞了倆那麽大的饅頭進去,也難怪會被師父看出來!
當然,這并不是最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是在于九木輕的性格。
栖安的弟子大多知道,九木輕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人,做事也是同樣的幹脆利落不脫離帶水更加不會願意重複。
故此,她若是某一天心血來潮說要教你個什麽新的法術,通常只會在你面前師範一次,若你資質較高也罷,看了一遍也就學的差不多了,但可惜,這個世界還是資質平平的占大多數,當真是對不起仙界。
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沈流蘇想,若是學不會,也便學不會就是了,學會了固然很好,比其他弟子多一樣法術,學不會就當看一遍就是了,有個大概印象,以後萬一遇到個對手用的是這個法術,還能思索出怎麽逃才最安全。
可錦鳶卻說了,“你想的太過天真。”
同樣被關在壁風洞的,可不止林沽婉一個,與她常年作伴的還有一個叫蘇千玖的,犯罪的原因乃是某次九木輕路過練劍場,看到一個身姿婉轉劍勢好看的弟子在那裏練劍,從手腕的力度,以及出劍的速度和魄力來看,都屬于上乘。
難得在此看到如此有資質的弟子,九木輕踱步走過去,給她耍了一套尋天劍術,其劍勢淩烈逼人,出招之間仿若千萬只劍從四面八方迎面而來,爆發力無窮。
蘇千玖頓時就看的傻了。
如此厲害的劍術,不愧是師父!蘇千玖在心中默默的給九木輕鼓了鼓掌。
可待到九木輕走到她面前将劍遞給她後,她就再也笑不起來了。
“去耍一遍給我看看。”
什麽?耍一遍?哪個?尋天劍術?!不是吧!
這是當時蘇千玖心裏一連串的驚訝反應。
雖然說剛剛那個劍術的确很帥氣也很霸氣,但是這個明顯難度很高,剛剛自己在這裏練習的劍術,也是自己練了不下千遍才學會的!
更何況她剛剛都在看熱鬧了啊!完全沒有注意九木輕究竟是從哪裏出力,再由何處使劍。
“師……師父,能……能再多耍幾次給我看看嗎?我記不住。”
于是,九木輕的臉又黑了。
可憐的蘇千玖便就是因為這件事被她關到了壁風洞中,給她的美名乃是:閉門思過,極力冥想,方能悟道!
故此,即便林沽婉出來了,這個蘇千玖估摸還得再關上個幾年才能出來,沈流蘇才不想在林沽婉出來之後,接替她的位子和蘇千玖作伴!
畢竟她兩樣都占了,一道犯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見天日,到時候還會不會有那麽單純而善良的孩子進去陪她。
☆、025-烏龍事件
所以,此次行動縱然危險再大,也比不過待在九木輕身邊大!
待大會散去之後,人群開始渙散,沈流蘇趕忙轉身掰開人群尋找靈君的身影,準備跟他澄清事實。
可平日裏那個開會總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英俊身影此時早已不見了蹤影。
居然離開的如此之快!沈流蘇驚嘆。
然而她卻不知曉,人家靈君其實早就盼着趕快散會,然後奔回自己的小屋梳妝打扮一下好趕赴今晚的夜會。
沈流蘇苦惱,思索了一下該如何是好。
本想趁着當下還沒有離開栖安,趕到枯骨林通知那個男子速速離去,可惜現在栖安弟子大多聚集在此還未散去,明日她便要離開了,這該如何是好?
思前想後,她還是覺得,寫信才是目前最保險的方法。
到時候信上不留名,即便被人攔截下來了,也不會知曉是誰寫的。
只是不知道,送信的鳥,能不能飛進林子裏去。
沈流蘇搖了搖頭,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飛不飛得進去,那也看他的造化了。
說着,便趕緊奔回到屋子,拿筆拿紙給他寫了個建議逃亡書,然後在紙上畫了只鳥,因為畫技有些拙劣,紙上的鳥有着圓滾滾的肚子,稀少的毛發和不怎麽利索的翅膀,看起來又笨又傻,沈流蘇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但好在可以看得出是一只鳥而不是鴨,嘴裏念着咒語,頓時紙上閃起一道白光,鳥便幻化做真實的軀體,撲閃着翅膀在房間裏飛來飛去。
沈流蘇将信綁在它的腿上,摸了摸它的頭,安撫它。
“反正你努力飛就是了,把信送到了,就回來,送不到嘛……你也回不來了。”撇了撇嘴,從窗戶将鳥扔了出去。
小鳥撲騰了一下翅膀,平穩住了肥胖的身軀,帶着信顫顫巍巍的往枯骨林飛去。
這邊那個男子的事算是解決了,靈君的事,怎麽也得解釋清楚,雖然說靈君也算是深受栖安女弟子的青睐,但是她真沒往那兒想!真沒!她發誓!
靈君的屋子住的離她的稍稍有些遠。
因為東陌座下只有他這麽一個弟子,凡人都說物以稀為貴,大多數弟子也都想着,東陌也就這麽一個弟子,在傳授法術和日常生活上應當都是最為疼愛他了吧,可事實卻并非如此,靈君自己其實是沒有房間的,因為東陌自己也沒有,還是霸占着段以宿師父的閉關之處,故此,靈君向來都是住在段以宿弟子所在之處。
偏生靈君還是一個性子和他師父有幾分相似的人,不喜愛熱鬧,故此,他的房間乃是最邊緣的地方,聯想起九木輕是如何厭惡段以宿的,衆人也便明了,這段以宿座下弟子所住之處距離九木輕那裏有多遠,更何況靈君還是最末尾的那個。
也并非第一次來此處,沈流蘇也算是輕車熟路的穿梭在密密麻麻的閣樓房屋之間。
靈君的房間在靠左邊那個長廊的最前端,這是冬雪說的,因為她上一次跑過來找靈君師兄,就因為對此處地理位置不熟,結果誤闖了別的師兄的“閨房”,故此,她整整消沉了好幾天,最後悶悶不樂的把這件事說給了沈流蘇聽,那一天正值天氣晴朗百花盛開,沈流蘇卧躺在一棵楊柳的枝幹上,冬雪就坐在下面的石桌前,将這段屈辱的歷史當做了故事說給了沈流蘇解悶。
當時沈流蘇也沒怎麽太在意,只是覺得這個故事說的不錯,情節跌宕起伏,故事婉轉曲折,語言風趣幽默,完全可以勝任說書人這麽個角色了。
然而今日,沈流蘇當真感謝冬雪跟她說了這麽件事,才能讓她如此順利的找到靈君的房間。
“咚咚咚”的敲了敲他的門。
屋子裏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水聲,可又不确定,進而便傳來靈君的溫柔的聲音:“進來吧。”
沈流蘇眼眸一亮,頓時覺得此事有了希望。
他竟然連是誰都不問,便直接叫她進去,莫不是早就在這裏等她,已然知曉了此事其實完全跟她沒有半分關系!
沈流蘇沒有應聲,畢竟不想讓隔壁的人聽到,于是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走進去。
屋子裏頓時飄出來一陣白霧,缥缈虛幻的很,伴随着淡淡的花香朝着沈流蘇襲來。
“是小五麽?東西拿過來便好。”靈君的聲音忽然從屏風後傳來,沈流蘇頓時像是明白了什麽,腦中一根線啪的一聲斷了,臉頰頓時宛若初春晚霞羞紅一片,手足無措。
“怎麽了?”靈君穿着亵褲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不明所以的望着“小五”怎麽還不把東西給他。
在屋子裏一片煙霧缭繞中緩緩看清那個俏麗的容顏,靈君頓時手腳一慌,踩到了褲腳,還沒系好的褲腰帶纏到了手上,褲子也随着他摔倒的身姿掉了下來。
“啊!”
“啊!”
房間裏頓時震天的響起了兩道尖叫聲,像是殺豬一般。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靈君師兄。”剛走到門口的小五聽到房間裏傳來這等子撕心裂肺的叫聲,立馬慌忙的推門闖了進來。
沈流蘇匆忙的用雙手捂住了眼睛,臉上的紅霞更是紅上了三分,像是燙熟的蝦子一般。
“小……小五,衣服!衣服!”摔倒在地扭傷了腰的靈君一只手緊緊抓住亵褲,另一只手趕緊指揮着小五将屏風上的衣服拿給他穿上。
沈流蘇站在原地,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生平第一次看到男子裸露在外的身體,沒想到竟然就這麽白白給了靈君!
嗚咽了兩聲,沈流蘇趁着現在場面還沒有僵直化,從眼底的細縫處瞧着門檻趕緊往外溜。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的話,以後定然會被人家笑話死的!
“流……流蘇。”還在屏風後抓緊時間穿衣服的靈君忽然開口喊住了正準備逃走的沈流蘇。
“什麽事啊?”沈流蘇還是不願意把手拿開,只是朝着他那邊喊了一句。
“那個……”靈君面頰微紅的低沉着聲音幹咳了兩聲,“我……我會去向師叔提親的!你……這件事是因為我而起,我會負責的。”
他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一般,說完之後便立馬羞澀的低下了頭。
☆、026-失去記憶
站在一旁的小五臉色很不好看,像是遇上了什麽奇特的大事一般讓人難以相信。
“不用了,我什麽都沒看見!”沈流蘇高聲的大喊了一句之後便踏出門檻開溜,剛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正事沒辦,便又折了回去。
“啊!你怎麽又回來了!”小五見着沈流蘇明明跑了,卻又忽然出現在門口,立馬一個驚吓,閃身出來擋住還在穿衣服的靈君。
“今日前殿開會的紙團不是我的,那是小葉扔給她相好的,你……你別誤會,不是我!”也不準備再給他開口時間,沈流蘇噼裏啪啦的說完了之後便立馬跑開。
站在屏風後面穿衣服的靈君半晌才明白過來是什麽意思。
“她是說,其實,今天并不是她約我?”
小五回過頭來望着他點了點頭,“是的,沒錯。”約的不是你,所以,你的澡也白洗了!
正所謂,人有不順便諸多不順,俗稱禍不單行。
沈流蘇剛從靈君的房間裏奔跑出來,為顯示自己也算是個會嬌羞的女孩子,便一路捂着臉狂奔,無奈因為沒看清前面的路,這一奔,直接奔到了荷花池裏去了。
一頭栽倒荷花池裏,幹淨的衣裳染了一身淤泥,髒兮兮的,吓的荷花池裏的那些錦鯉紛紛繞道閃開。
沈流蘇不記得到底是哪個凡間詩人說過“出淤泥而不染”這句話了,但明顯是放屁!
手腳并用的從荷花池裏爬了上來,沈流蘇滿臉落寞的頂着個荷葉,睜着雙明亮的大眼睛奔回了自己的屋子。
翌日。
和衆弟子一道上路時天色還未大亮。
自從昨日的烏龍事件之後,沈流蘇當真不知曉應當如何面對靈君。
可偏生此次出行的人并不是很多,九木輕門下出了五個弟子,包括錦鳶和沈流蘇在內的還派了冬雪和墨荷,以及多年前因為資質不夠高被九木輕關到壁風洞的蘇千玖!
東陌門下自然就是東陌本人和他那個被“寵愛”的徒弟靈君。
段以宿倒是挺要面子的,座下弟子足足帶了二十多個,個個面生的很。
剛出發沒多久,沈流蘇走在錦鳶身邊,慢慢的靠近了蘇千玖。
“你就是千玖吧。”她問道。
蘇千玖望了她一眼,也知道她是誰,便點頭默認。
“我聽說,你當年被關到壁風洞,裏面還有個林沽婉,你都出來了,她出來了沒?”按照年份來說,不是應該林沽婉先出來嗎?
蘇千玖尴尬了片刻,說道:“月岚師姐昨日練劍傷了手,便将我推薦給了師父。”于是,被遺忘多年的她,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從牢獄之中被提前釋放。
沈流蘇一副聽懂了的模樣點了點頭,複又問道:“那你這一次回去,還要繼續被關嗎?”
“……”
走在一旁的錦鳶聽了,不禁和呵斥她道:“流蘇,怎麽說話呢!”
沈流蘇聽了,嘿嘿的笑了兩聲吐了吐舌頭。
段以宿說,他們當下需要前往的地方是第一仙境,當初洪荒之災最先爆發的地方,也是如今仙界最為危險的地方。
當初七大上仙被封印,其上古神器所落何處皆是不知,縱然段以宿拿出了祖師爺的寶物窺天鏡,想要找到這些神器還是需要一些時日。
故此,也只能就近而為,先尋遺落在第一仙境的煉妖壺。
洪荒之災由第一仙境爆發,身為七大上仙之一的釋鹞府邸身在此處,因此,釋鹞首當其沖,卻不想不幸成為了此次災難的第一個犧牲者。
段以宿則認為,既然釋鹞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第一仙境,那麽他的煉妖壺自然不可能會遺落的太過遙遠,從第一仙境開始查起,必然更加便捷。
然而當段以宿滿懷壯志豪情的說出這一番話時,沈流蘇卻想,既然十二仙境是輔助,十三仙境同樣也會出來尋找上古神器,難道他們就不知道要先去第一仙境嗎?
如果大家都急沖沖的朝着第一仙境跑去,那麽分成兩隊的意義又在哪裏?
當然,這一番話,她還是沒有說出口,畢竟有如此多的師兄師姐們在這裏,她的輩分頂多算個中等的,還輪不到她插嘴,故此,她也便指望着能有幾個比較聰慧的師兄師姐也能如她這般智慧想到這一點。
但是很遺憾,直到大家朝着第一仙境的方向走了許久,都沒有人提出來過這樣的疑問。
智慧的人,果然還是孤獨的。
沈流蘇嘆了口氣。
仙界分十三個仙境,從十二仙境出發前往第一仙境,這其中的路也不亞于從仙界的尾巴走到仙界的頭,縱然騰雲駕霧,也免不了走上一天一夜,怪只怪第三仙境實在太大,第五仙境更是寬幅太長。
故此,今晚他們也只能露宿在荒山野嶺裏。
有段以宿座下的幾個師兄弟在,也輪不到沈流蘇她們幾個女流之輩伸手。
墨荷自從跟着他們一道離開栖安,便一直沉默寡言,當下更是一個人默默的坐在樹根底下不說話,臉上的表情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沈流蘇跟着搭把手給大家做了晚飯,遠遠的看了她一眼。
一直以來讓沈流蘇很是好奇的是,九木輕最近一直都在栖安,縱然水璃之前是昏迷不醒的,可墨荷畢竟是很清醒的,既然如此,她為何不向九木輕說那天她在枯骨林看到的場景?就連今天早晨,衆人離開,她也沒有張口。
“給。”沈流蘇給她遞過去一碗魚湯。
墨荷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眼眸裏一片漆黑,應着火光微微的閃爍着一絲亮色。
“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不餓嗎?姐妹們都說我手藝不錯,要不要嘗嘗?”沈流蘇笑了笑。
墨荷沒有說話,伸手接了過去。
沈流蘇順勢坐到她的身邊。
“我瞧你今天一天都不說話,難道是因為不想跟着一起來?”
墨荷喝了一口魚湯,搖了搖頭。
“那是為什麽?”
“我也不清楚,心裏悶悶的,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情,怎麽也想不起來。”墨荷微皺着臉說道。
“我想,可能是有人對我施了讓我失去某段記憶的法術了。”
她乃是九木輕門下防禦法術修煉的最好的一個,故此,即便有人對她施了失憶法術,別人沒有感覺,她也會留下一絲絲痕跡。
沈流蘇頓時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睜大眼眸追問,“那你還記得,大概是什麽記憶嗎?”
墨荷搖頭,“不知道,我也想不起來,是從哪裏斷了。”
看來此人抹去她的記憶手法甚為純熟,絕非等閑之輩。
沈流蘇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半晌也不說話。
因為她很有可能失去的,便就是對枯骨林那個男子的所有記憶,縱然不确定,卻也不能輕易提出什麽讓她想起來。
可若當真是那段記憶,那麽又是誰替她抹去的呢?
水璃的修為縱然不錯,可若想抹去墨荷的記憶,必然還是不夠能力的,可整個栖安,除了水璃和她之外,還有別人也知道這件事嗎?!
☆、027-夜半笛聲
夜半時分。
縱然身在荒郊野嶺這種讓人惡而生寒的地方,大家也還是睡的很熟,多半是因為白日裏趕路實在是太辛苦。
然而沈流蘇卻睡不着,翻來覆去的用手掩住耳朵,拼命的想要讓自己入睡。
可還是阻擋不住那幽涼的笛聲從指縫裏鑽進她的耳朵,折磨她幼小的心靈和困的不行的大腦。
煩躁的坐起身來看了看大家,個個都是面帶笑容的沉在自己的夢中,完全不受外界的幹擾。
沈流蘇覺得這簡直就是折磨,為什麽只有她一個人會覺得太吵而睡不着,其他人都絲毫沒有察覺?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她幻想出來的嗎?其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笛聲,只是她一個人失眠,然後給自己找借口?
可是她完全沒有所謂的失眠這種凡人才有的東西啊!
沉下心來,努力的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
極力的忘記笛聲這麽一件事,可那聲音忽大忽小,偏生就是在她耳邊纏繞,怎麽也揮之不去。
沈流蘇怒了!
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究竟是誰在這裏吹笛子!
壓抑着眼睛裏冒出來的熊熊烈火,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固然她算是活的挺久的了,吃喝也算是看的稍微淡了,可睡覺乃是多麽美妙的事情!當下正值深更半夜,夜半時分,平日裏此時她已經睡的天昏地暗,當下竟然不得不睜着眼睛坐在這裏,想想都覺得懊惱。
沈流蘇自覺已然是沒有辦法阻止這個吹笛人了,故此,也只能從自己身上下手。
憶起當初所學的一個法術,指尖凝氣,化作虛實,淡藍色的光瞬間在指尖閃現,沈流蘇将藍色的光對準自己,給自己施了個無聲之法,将周圍的聲音全數屏蔽,果然,頓時周身連鳥蟲的鳴叫和風刮樹葉的沙沙聲也聽不到了。
周圍安靜了,沈流蘇終于滿意了,嘴角帶着一絲微笑繼續躺到屬于自己的地方,然後進入夢鄉。
此法術固然是好,但唯一的弊端也便就是……
第二日清晨,沈流蘇不得不在錦鳶的兩個巴掌中醒來。
“嗯?天亮啦?”沈流蘇揉了揉有些酸楚的眼睛望着錦鳶姣好的面容。
“天早就亮了,你到底要睡到什麽時候?”錦鳶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別家弟子一大早的就起來了,只有她一個人還在埋頭的睡!
然而因為法術還在維持,沈流蘇只瞧見錦鳶的嘴巴一開一合,卻怎麽也聽不到她在說什麽。
腦袋上忽然被一根手指一點,有點微痛,耳邊頓時傳來了衆人的吵鬧聲。
錦鳶似乎也察覺了她的不對勁,解開了她的法術對她說道:“要上路了。”
被錦鳶這麽一弄,沈流蘇頓時腦中一片清明,猛然想起了昨晚的事來。
“怎麽了?”錦鳶見她還坐在地上,已以為她是哪裏不舒服,便關心的詢問了一下。
“沒事。”沈流蘇騰的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枯草灰塵。
錦鳶瞧她的确沒有哪裏不舒服,便應聲的點頭,“師叔他們已經在前面等了,走吧。”
沈流蘇颔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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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日暮黃昏時分,衆人終于急匆匆的趕到了第一仙境。
剛踏進被摧毀的面目全非的第一仙境時,讓沈流蘇感到欣慰的是,并沒有在此處看到十三仙境的人。
看來,聰明的人大多都隐藏在了十三仙境。
不過比起之前看到的第七仙境,第一仙境才更像真正意義上的戰場一些。
放眼望去,十裏之地寸草不生,漆黑的土地仿佛之前被大火一把燒盡的感覺,釋鹞的府邸亦然,燒的也只剩下殘骸,方圓的樹木也都成了黑乎乎的炭,比枯骨林的還要吓人,而且千年時間都過去了,這裏依舊沒有看到任何的生物。
“當年洪荒之災固然來的突然,卻沒想到第一仙境竟然是如此慘狀。”段以宿皺了皺眉無奈的說道。
因為一路上過來,縱然沒有仔細觀看各大仙境的狀況,卻也沒有發現哪個仙境會像第一仙境這般,被燒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