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做什麽?”丘千钊心驚肉跳地看着天玑,出口問道。
天玑哈哈一笑道:“送你們去死啊!”她的眸光一冷, 袖子一拂。只見雷池底下的那條龍長鳴一聲, 破水而出。而凝結在了陣法上方的雷霆之劍, 驟然如流星隕落,帶起了一片絢麗的紫光。天玑也不再管身後的修士們,她抱着雲時直接離開了雷池。
“師、師兄——”岳如霜連牙齒都在打顫,這一刻她意識到了巨大的差距。那是她窮極一生都無法觸摸到的境界。天玑是個築基期的修士嗎?她不敢往下深思。她已經做好了死在了陣中的準備, 但是那些劍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驟然化作了一道靈光消散,他們毫發無損。
雷池中除了那些身懷異寶的, 其他金丹期甚至是元嬰期的修士,折了二十多個。
暗影學院的人牙關格格打顫, 他們從暗處走出, 朝着月淮一拱手道:“多謝月師兄提點。”如果他們也像那些個修士出手,很可能在這雷池中, 也屍骨無存!再也不肖想什麽雷石了,逃過死劫的人轉身就走,別沒有得到機緣,連命都給丢了。
天玑抱着雲時飛速掠動, 找到了一個小山洞, 她便鑽了進去。裏面是一個妖獸的洞穴,那妖獸還在懵逼中, 就被天玑給扔了出來。它嘶吼一聲往自己的洞府闖去, 結果撞到了一道無形的結界上, 頭暈眼花的。數次攻擊都不得成功,它只能夠灰溜溜地再去尋找一處洞穴。
施了一個決,将雲時身上的血跡除盡。她的外傷很重,但是身體的修複能力更強,雷電之力遺留的傷痕已經消失不見了。天玑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張寒玉床,将雲時放在了床上,她則是盤腿坐在了一側,緊緊地凝視着她的面容。眸光從她烏黑的發絲上慢慢下滑,落在了顫動的眼睫上,又飄到了那微微發白的唇上。伸出手輕輕地一撫,天玑一笑。師妹處于危險狀态,這一刺激,倒是想起了一點點的事情來。原來并不是短短的十幾二十年,她們已經相伴數千年了。可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呢?她們為何會在下界?天玑眨了眨眼,眸中又有些茫然。
被貪狼吞沒的紫雷石出現在了雲時的識海,躁動的紫雷石剛想作亂,就被一股更為危險的氣息給鎮壓。劍鞘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獸影,在一旁虎視眈眈。雲時的意識則是在自己的識海中徜徉,時而感受貪狼的劍魂,時而去摸了摸那只獸影。紫雷石顫抖了一陣子,算是認清了自己的處境。它小心翼翼地朝着雲時的那團意識飄去,蹭了蹭她。意識一接觸到紫雷石,便開始瘋狂地吸收其中蘊藏的雷靈力。而貪狼劍魂也在識海中舞動起來,形成了一個旋風,将雲時的意識和紫雷石包裹。
身體陷入了沉睡,但是雲時的意識是清醒的。察覺到了這一股精純的靈力,她立馬開始運轉自己的功法,開始吸收紫雷石中的力量。
金丹五層!
金丹六層!
金丹七層!
她的修為不斷地上漲,突破了一個又一個小境界。
坐在一旁的天玑自然是感覺到了雲時的氣息變化,她的眼神一凜,也開始打坐。在進入了築基期之後,她也嘗試着提升自己的修為,但是按照這世界修士們的修煉方法,進度實在是緩慢。但是在剛才,她從覺醒的記憶中找到了有關的片段。她的修為确實很難在提升了,但這不是她原本的修為,她的真正修為被封印起來,如果釋放了力量,恐怕這個大陸無法承載。
不到關鍵時刻,自然是沒有必要的。
天玑瞥了眼雲時,又起身布下了一個聚靈陣。雖然在秘境中無法直接進階,但是她一層一層突破,所需要的靈力也是龐大的。
悶雷聲如同車輪滾過。
“你有沒有聽到雷聲?”曲绛真推了推一側的如悶葫蘆一般的霁瑕,眼皮子劇烈跳動。“你說是不是雲時她們出事了?”
霁瑕淡淡地掃了曲绛真一眼,低聲道:“就算秘境裏的人都死絕了,她們也不會有事。”
火翎鳥:“叽叽叽!”說得對!禍害遺千年!還在蛋中的小火就聽到了天玑要将她烤了的壞消息,一直記恨着。天玑就是個“大寫”的壞人。
曲绛真沉默了一陣,覺得的确是自己想太多了,她沉默了片刻,又擡頭瞪了眼霁瑕,帶着幾分煩躁道:“你找到了路沒有?”她們也是倒黴,自從跟天玑她們分開後,就陷入了一片滿是妖植的地方,不管怎麽走,都找不到最終的方向。這兒的植物确實很多,但是大多十分兇殘。有的藤條如同成人手臂粗,砍斷了還是肉嫩的顏色,布滿了粘液,十分惡心。
——這不是你帶路的嗎?
擡頭看了眼十分贊同曲绛真的話,并叽叽喳喳叫的小火雞,霁瑕識相地将即将出口的話收了回去。靈力為刃,形成了一個圓弧,絞殺着周邊的藤條,清出了一條平坦的大道來。她們已經走了數個時辰了,可是最終的結果是繞回了原地。
血腥和腐爛交織在了一起,形成了沖暈頭的惡臭。
“你為什麽不認識路!”曲绛真看着搖擺的、熟悉的藤條,有些崩潰了。
霁瑕一忍再忍,最後還是小聲地嘟囔了一聲:“你不是也不認識嗎?”
“就是我不認識路我才希望你認識啊!”曲绛真一把抓住了霁瑕的手臂,搖了搖,軟聲道,“霁姐姐,我們什麽時候能走出去?”這個時候要是天玑在就好了,雖然她的嘴巴很壞,但是她心地美啊,絕對能将自己從這個破地方帶走。
“這兒可能有個迷陣。”霁瑕沉默了一陣,她低頭看着自己被曲绛真緊緊抓住的手。抽了抽手,并沒有将自己解救出來,她又道,“我們去尋找陣眼吧,你讓小火在前方開路。她怎麽都有鳳凰血脈,真火中的威力應該能焚燒虛無?”
“……”好難啊,為什麽當初撿到的是一顆蛋?曲绛真垂頭喪氣道,“小火還沒真正覺醒鳳凰血脈,它讓我們給它找鳳凰精血。”
這下子輪到霁瑕陷入了沉默。站在原地思考了一陣,她一把抓住了小火,将它往前方扔了出去。妖植察覺到了鮮美的氣息,自然是伸出了藤條。火翎鳥氣急敗壞叫了一陣,一邊噴火一邊扭頭憤恨地看着霁瑕。
面對着四道滿是指責的視線,霁瑕面不改色道:“妖獸只有在實戰中才能成長。”也順便清醒清醒。當鳳凰精血是大白菜嗎?下界根本沒有四神獸!就算有精血遺留,那也是寥寥無幾。
有了火翎鳥開道,霁瑕總算是有時間分出心神觀察周邊的景物。兩人一鳥向着前方去。風吹拂着樹葉,窸窸窣窣的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忽然間,一道黑色的影子朝着曲绛真掠去。饒是足夠警覺,可衣袖還是被勾下一條長長的布條。
“什麽東西!”曲绛真一驚,出聲喝道。
那黑影沒入了林木中便不見蹤跡了。曲绛真滿是警惕,做出了防備的姿勢,可是等了許久都不見那道黑影再度出來。“繼續走吧。”她壓下了心中的不安,低聲說道。可是當她和霁瑕一動彈,黑影又來了。它的速度非常快,如疾風吹過。一雙利爪也非常厲害,直接抓破了曲绛真的靈力防護罩。
走走停停,連續數次。
曲绛真的衣裳幾乎被它抓爛,最後一次甚至扯下了肩上的布條。
黑影有攻擊的動作,但是沒有真的傷人,仿佛它的目标只在那一身衣衫。曲绛真想到了這一點,又換了一身法衣,可是那黑影動作依舊。這般來往數次,她也有些憤怒了,面色赤紅,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羞的。
在黑影又一次的攻擊中,曲绛真掩住了前胸,面色如霞彩。
霁瑕瞥了她一眼,眸光落在了細嫩的肌膚上,呆了呆,在曲绛真橫了她一眼時,才收回了視線。她的面色也染上了薄紅,似是織女織就的紅紗。
“為什麽它只對我動手!”曲绛真氣急敗壞道。
“是不是你暗中使壞?”沒等霁瑕回複,她又問道。佛魔雙身,她的性子裏必然帶有邪性的!這種惡劣還下、下流的事情——曲绛真想不下去了。她平時哪會準備那麽多的衣裳帶在身上?“你轉過去,不許看!”
霁瑕依言轉身。
她斟酌了一陣,開口道:“我聽說有種叫做血眼猴的妖獸,生性頑劣,喜歡紅色。它不傷人,但是會撕碎紅衣。它的爪子鋒利,可以分金斷鐵,且身形如疾風,修士們捕捉不到。或許方才那道黑影就是它。”
“我只有紅衣!”曲绛真面紅耳赤道。頓了頓她又道,“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以後我們買法衣,要有防禦功能的!”
“你喜歡紅色?”霁瑕忽地問道。她在青雲宗聽到過些許傳聞,不過随着另一個名字的隕落,而變得模糊不清。
曲绛真眼皮狠狠一顫。她很久沒有想起那個人,想起那件事情了。以前穿紅衣是為了一個人,後來則是習慣。她忽地轉身,咬牙瞪着霁瑕道:“你問這麽多做什麽?還不給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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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瑕:就只會欺負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