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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何書元沒有繼續賣關子,他只是嘆着氣道:“唉,怎麽有了這麽個笨老鄉。”
肖潇怒目而視,不過礙于何書元的仙身份,她倒是不敢太過放肆。
何書元很快又循序善誘:“說,對于修仙者來說,他們最想要的是什麽?”
最想要的?
法寶?丹藥?秘籍?功法?陣法?天財地寶……?
肖潇一連想了好多,卻只見何書元搖頭:“不對不對,是飛升成仙,進入仙界!”
肖潇聽了仔細一琢磨,還真是這樣。自己之前所說的那些,不過是對這個最終目标,最終想往的階段性追求和手段罷了。只不過因為這個最終目标太過遙遠,極少數的才能獲得,所以漸漸地,目标本身被模糊,反而對其服務手段,也就是這些法寶,丹藥之類的東西過于重視。
何書元道:“和一起的那兩個,顯然比聰明太多。同樣是去過中間界,去過仙界,又回到這裏。他們想的是如何能利用這個穿越機制完成最終目标。想想看,如今大陸上的石壁,對于整個天道來講,不就好像咱們老家那裏的計算機漏洞一樣?最先發現這個漏洞的,如果利用方法得當,甚至能破壞整個系統。”
“不會吧?難道他們要破壞這個世界?”
何書元恨不得給肖潇一拳頭:“笨死!這個世界是他們的,破壞了有什麽好處!?要控制!控制世界!”
肖潇撇撇嘴:“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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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潇:“所以說海輕雲和陸行詩他們是為了飛升仙界,而明心樓那些策劃了很久,目的是控制整個世界?”
何書元點點頭,道:“沒錯。其實明心樓的動作早幾百年仙界就有跡可循了。一開始他們只是明心樓的修真者飛升之後,仙界拉幫結派暗地裏動作不停。後來,可能是發現了石壁,于是三界之間的信息傳遞越來越緊密。後來據所知,連幽冥靈界也被牽涉其中。”
何書元見肖潇還是一臉懵懂,便道:“這樣解釋吧。所有大陸上的修真者,都想去仙界。但是去仙界需要修煉,還要經歷天劫,十分困難,所以這麽些年升仙的很少。然而現有了一個漏洞,可以從石壁穿去仙界。那想,如果明心樓的控制了這一條通道,是不是就等于把了所有修真者的命脈?以後但凡誰想飛升,都要讨好他們?他們現之所以還沒有明目張膽,一來是試探天道,二來也是因為境界不高的話,就算能進入仙界,也會過的很狼狽。
“至于海輕雲他們,其實也是同一個目的。不過相對于明心樓想要控制整個通道而言,他們則更關注自身。如果沒有猜錯,那兩個朋友想必是不看好明心樓,或者是想給明心樓搗亂。所以其實是積極尋找方法,就算明心樓被天道制裁,石壁消失之後,他們二仍然能安然無恙進入仙界。”
“哦。”肖潇聽得雲裏霧裏。她應了一聲,半晌沒吭氣。
何書元問她:“想什麽呢?”
“沒什麽,就覺得真麻煩,不想管了。”肖潇撓了撓頭,“老何,那為什麽從仙界回來這裏?”
何書元聽到她問這話,臉色有些變:“沒什麽,就是仙界住煩了,回來看看。”随即他又道:“不過現覺得之前說的那個也挺對,決定現立刻閉關!研究怎麽穿回去!”
說着也不管肖潇了徑自一溜煙也不知道竄去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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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快七八天,海輕雲才回來了,跟着的還有陸行詩等。蝕紅不其中。
肖潇立刻湊上去,笑嘻嘻地問海輕雲:“蝕紅去哪了?回去金石山了?”
海輕雲本是一身的疲憊,再加上因為之前聽到的話,而不知道怎麽面對肖潇,便下意識地道:“不用日日提醒蝕家父女的事情,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
肖潇被他冰了的語氣吓了一跳,不過還是忙道:“不是不是。哎!”她本來就是想八卦一下,蝕紅是不是被蝕五帶走了,然而被海輕雲這麽一弄她也不好解釋。
海輕雲一路往裏走,肖潇小跑着跟上他。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海輕雲這時候顯得特別冷漠,幾乎不像是他了。
等海輕雲走到屋裏,身後跟着嘩啦啦一大群,肖潇終于抓着他道:“有話問哦。”
海瑞宮的手下大概都知道海輕雲十分看重眼前的女子。雖然他們之前并不理解這是為什麽,然而現他們似乎懂得了——剛剛經過幾次境界提升的肖潇,此刻身上的威壓無意識散發出來,十分吓。
于是還不等海輕雲下令,這些魚貫而出。
海輕雲倒也沒計較:“什麽事?”他直接問肖潇。
“和陸行詩最近是不是忙去仙界的事?”
海輕雲被肖潇問得一愣。他原本聽到她說那些話,是死了心的,可真正見到了,之前那些歲月中,從一開始懵懂的好感,到後來時時的惦念,再到發自心底的牽挂。那些真真實實的情誼,不是一句話就能抹殺的。況且,她他心裏,一向美好。就算剛聽到那話的時候,心傷不已,可真見到她天真單純的笑靥,他又會覺得,她不喜歡自己,又怎麽樣呢?
于是海輕雲的語調緩和下來,點頭道:“是。”
“們想走捷徑成仙?”
海輕雲皺眉:“既然明心樓可以,為什麽們不可以?”
肖潇發現他可能誤會了自己,連忙擺手,“不是那個意思,是說,們都是朋友,這樣一味瞞着護着不如告訴,也可以幫忙啊!那天聽陸行詩的意思,們不是要找仙嗎?等着,帶一個來見。”
說着肖潇跑了出去。
海輕雲聽了她的話,看着她的背影發愣。說實話,他一開始的想法,只是想知道明心樓背後搞什麽鬼,後來知道他們的打算,也知道了關于仙界和中間界的秘密,為了海瑞宮,他不得不做些部署。
他沒有與明心樓抗衡,颠覆他們想要控制整個三界的野心,恢複整個修真大陸的平靜。畢竟修真大陸如何海輕雲看來,并不重要。他只是不允許這場戰争中,海瑞宮失了先機,從而被歷史的洪流吞沒。
可以說陸行詩找上他,并以飛升仙界作為誘惑,提出兩合作的時候,他早有了比陸行詩更大的野心。
孤家寡的陸行詩滿眼被仇恨和個利益所蒙蔽,他看得更大,更廣闊。
可這時候,卻是陸行詩冷冷哼了一聲,一言戳破了他被蒙蔽的雙眼:“別想有的沒的了,可看出她如今已是分神巅峰的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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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潇拉着何書元就往海輕雲那邊走,一邊走,何書元一邊道:“這是打擾的清修!差一點就參透了!”
肖潇不屑一顧:“差一點就是還沒有嘛,先跟見個。”
等她拉着何書元真出現海、陸二面前,介紹說“這是何書元”。他們一開始還沒怎麽當回事,然而待仔細一看卻吓了一大跳。
“仙……仙?”
饒是再怎麽冷面淡定的二,也不由驚慌起來。要說他們現還沒有去到仙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修真者修為等級不夠時,對于仙的那種天生畏懼感。
也不怪他們畏懼。畢竟對何書元這樣的仙來講,想要毀滅他們,讓兩灰飛煙滅魂飛魄散,簡直是輕而易舉,只要點點手指頭而已。
所以不論是明心樓,還是海瑞宮,亦或是陸行詩,他們仍然徘徊大陸上,而沒有正式進發進入仙界的唯一原因,就是恐懼。
他們還沒有找到安全的進入仙界的方法。
“對啊,們之前不是找仙?”肖潇看向陸行詩,“還記得們從仙界回來那次嗎?他就是追咱們後面的仙。不過們別怕,他是個好。”
這話也就是肖潇說得出來,同時也恐怕只有肖潇會相信。
何書元風輕雲淡地看着海、陸二,雖然沒有半點的動作,卻能讓隐約感受到絕對的壓迫感。海輕雲和陸行詩由元嬰到身體,全部戒備着,防禦着,同時也帶着一點點的期待和期盼。
“何前輩。”終于,還是海輕雲站出來道,“何前輩此番回到大陸來,是為何意?”
何書元到底是仙,對着眼前幾個修真者,就好像看幾只螞蟻一樣。若不是肖潇的緣故,他根本不屑站這裏。
海輕雲問的問題他沒有答,反倒是将他們一個個心裏的所思所想所有盤算一一戳破。大部分就和之前與肖潇說的一樣,卻還有一些更加隐秘的東西。直聽到後來,海輕雲雙臂發抖,而陸行詩更是冷汗涔涔。
他們以為自己完了。
沒錯,他們确實實打這些零散仙的注意。要知道,仙也和修真者一樣,體內有類似靈基和元嬰的東西。若能将這些東西煉化制成丹藥或者法器,必定不但能騙過天道,也能保他們仙界的安全。到那時再利用仙界的靈氣資源,只要加緊修煉,必定能更快提升境界。
然而只有真正站仙面前時,他們才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與其說是錦囊妙計,不如說是不切實際的狂想。
力量和境界的壓制,對他們來講如同鴻溝天塹,想要跨越簡直是癡說夢。
“們放心。”沒想到,就他們絕望的時候,何書元卻滿不乎的說道:“蚍蜉撼樹,自不量力。但凡毛頭小子都有這樣的毛病。”
何書元将兩個幾百歲的,大陸上也有無數敬仰的說成毛頭小子,可偏偏那兩不敢有半點反駁。乖乖聽着,一動不動。
“所謂年少無知。就憑們幾個,想要打劫仙,已經是癡心妄想了。更不用說那些想要挑戰天道的,企圖把持飛升通路,自封神的……們以為,天道是兒戲,是過家家嗎?若真是激怒了它,就算将整個大陸上所有的類全部抹殺也不是沒有可能。”
仿佛是印證何書元這一句句話,忽然之間,日光暗淡,天火飛墜,地動山搖起來。
整個大陸,不,應該說是整個三界開始了一場生靈塗炭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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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潇的尖叫還沒喊出口,何書元已經帶着她飛離十萬八千裏之外。
對于南郡,肖潇最後的記憶,便是地裂颠簸,将腳下的土地撕扯開來,露出了洶湧的岩漿和熱得讓皮膚都要融化的空氣。無數的生命跌落下死亡的深淵,瞬間化為烏有,成為飄飄無所歸處的亡魂。而即便沒有陷落,也承受着天地間最為龐大洶湧的力量的折磨。就算是肖潇這樣的修為,也差點頂不住,何況是其他。
幾乎那一瞬間,南郡除了海輕雲、陸行詩、肖潇、以及何書元之外,沒有其他生命存。
何書元帶着肖潇走最前面,而海輕雲緊緊跟他們後面。以他的功力,倒也不算勉強。陸行詩原本和他同行,卻走到半路時忽然變了方向,想着東北邊飛奔而去。
肖潇驚魂未定,看着何書元道:“這裏安全了嗎?”
何書元看她一眼,道:“從現開始,三界之內再無安全的地方。”
“擦……”肖潇下意識地罵了一聲,就看見海輕雲狼狽地跟上來。“大神?陸行詩呢?”
海輕雲搖搖頭。陸行詩轉向的時候他意識到了,不過後面的天崩地裂讓他根本沒有餘力去顧及那。更何況,他與陸行詩本來就是不對付的關系,現只能算是暫時合作,還不到要管束擔心彼此。
“那朋友嗎?”何書元道:“他去了明心樓所地。看來他的執念很大啊。”
就何書元話音剛落的時候,他們所站立的地方又是一陣天光大亮,随即,便能看到遠處黑壓壓的有無數飛禽鳥獸由遠及近,嘶叫着發出可怖的聲音,向這邊飛來。
“是從南郡逃出來的鳥獸。”海輕雲皺眉。這些鳥獸也可以算是天生地養的靈物了,自誕生時就帶着靈氣,本領強大,随便一只都有相當于心動、靈寂期的修為,有一些甚至可以達元嬰修為,甚至是出竅、分神。
不過這些野生靈物真正可怕的地方還不是它們自己的修為,而是它們的數量。
肖潇遠遠看着那烏壓壓的一片靈獸,就算它們還沒有飛到跟前,她也能感受到那可怕的壓迫感,以及威脅。
若是這些鳥獸對他們發起攻擊,他們完全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下意識地,肖潇和海輕雲都看向了何書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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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詩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城市村鎮,穿過一個又一個高山和平原。這之前,明明只要施展神行術就能一日千裏的他,卻不得不腳踏實地地步步前行。
因為不知道千裏之外,會不會已經是極熱深淵,或者是冰寒雪川。
天道爆發的那一秒,整個大陸上的口就被削減了一半還多。接下來,無數的修真者隕亡,冤魂厲鬼游蕩凄慘的活中間,更顯得前途悲慘,令絕望。
他不是沒有祭出飛劍,禦劍飛行。只是天道的爆發,大陸的末日,使得所有的鳥獸都暴躁嗜殺起來,并且不再蟄伏于某些固定的地方,而是天際中無規律的亂飛,直到它們的靈氣也耗盡,生命也消亡為止。
陸行詩必須躲避它們。
不過現,他最為煩惱的是一只跟他身後已經三天的弱猙。
猙原本是上古的一種非常有名的異獸,生得青色長角,形狀像馬又像豹子,五條尾巴,叫聲好像敲擊巨石的聲音,十分兇殘。
然而這一只并不是真的猙,只是它的後裔,并且經過多次雜交,血統已經十分不純。
即便如此,也給陸行詩找了很多麻煩。
尤其是這東西有點小聰明,一旦認定了敵就會緊追不放,執拗固執,如牛一般,除非它死,或者将敵殺死,否則決不放棄。
陸行詩跟它交手幾次,幾乎将它的右前蹄卸掉,然而他也付出了兩件法寶的代價。
感覺到弱猙的情緒越發暴躁,速度越來越快,離自己也越來越近,陸行詩終于下決心要拼掉這個麻煩——距離明心樓已經越來越近,他不能讓自己兩面受敵。
向四周查探一番,陸行詩閃身往附近的一個村落而去。
這個村落以前是什麽樣子他不知道,但是現,顯然已經沒有一個了。四處荒蕪,空空蕩蕩,各家各戶裏面全都是一片混亂和廢棄的景象,破敗又凄涼。
然而這并不能引起如今的陸行詩任何感覺。不但是因為他早已抛棄了從前的禮儀道德,更因為自從那一日一來,他早見慣了這樣的場景。
陸行詩接近之後,算了一下這小村的地理位置,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祭出幾道咒符來,将它們分別插村頭村尾,以及村子中的一些點上。
很快,一個減速的陣法已經形成。
這個陣法雖然簡單,但是很實用。它是通過阻滞靈氣的方式,讓其中的除了設置陣法的之外,其他修真者和靈物一舉一動都變得比外面困難十倍。
弱猙就算再聰明也是個禽獸。哪怕得了天地造化,畢竟不是它的祖先,真正的猙。處于受傷和極度暴躁,甚至是恐懼狀态的弱猙幾乎是一頭裝進了陸行詩的陷阱之中。
很快,它變察覺到不對勁,但是已經遲了。
陸行詩手上閃着銀色光芒的長劍從它的額頭插進去,一直插到了它的脊柱之上。“咣!咣!”它發出絕望的巨大的喊聲,卻終究歪倒陸行詩的面前,鮮紅的血液流淌而出,染紅了一片焦黃色的土地。
陸行詩冷眼看着這作亂的禽獸,拔出自己的靈劍。
明心樓,已經近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寫完了一起貼,不過看樣子還得一天啊。。。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