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2)

“他們來找我爸了,文莞的舅舅被查出來貪污,數額還挺大的,蔣家手裏有确切的證據,他們打算最好一鍋端了。你知道的,顧家跟文家交好,蔣家與宋家交好,他們希望宋家能助一臂之力,同時,最好還能說服顧家保持中立。”

一直之間房間裏只剩下叉子與盤子碰擊,還有宋柏簡咀嚼的聲音,如今的在位者的鐵血政策,文家又是根基剛穩的新秀,如果真如蔣家人說的那樣,估計顧家就是想幫也是有心無力。

“那家裏是什麽态度?”

“舅舅把文件壓下來了。”宋柏簡拿起紙巾按了按嘴角,眼睛裏一丁點神采都沒有。

顧行之接到文件的當天,就壓了下來去找了顧煥山,當晚文泰親自拜訪了顧家,只是離開的時候,兩位老人都神色凝重。

局中人都心知肚明,文家倒臺,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你呢?林爾真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宋柏簡問他。

“快了。”陳闵執不想再給他壓力了,文莞的事……宋柏簡從來都不像他表面那樣随性,他的深沉與深情,陳闵執從來都自嘆弗如。

宋柏簡吃完最後一口,放下餐具,“萌萌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陳闵執擡眼看他,“怎麽說?”

他哂笑的搖頭,“沒什麽,就是聽說小舅帶她去參加你們家的商務酒宴,估計出了點麻煩,當晚小舅被爺爺罰跪了一晚。我這些天正跟我爸吵架,沒回大院,不過估計沒什麽大亂子,承祈的性子你也知道,最擅長把小委屈搞得驚天動地,不惹事的話,還能說一句可愛。”

陳闵執沒答話,是,他們幾乎是一起長大的,小時候承祈就是這樣,如今回國之後,似乎變本加厲了起來。

他想起宋柏簡曾對他說過的話——

“她從不認為有什麽東西是她不能夠得到的。”

“如果有,搶來就是了。”

所以,在她心目中,是不是陳闵執只是一個可以搶來的東西,他的意願如何可以不作考慮?

只要是她想就行了?

陳闵執垂下眼,屋裏的氣氛沉悶而壓抑,兩個男人各有自己的無法說出口,各有自己解決不了的糊塗賬,他們無能為力,他們無聲給對方以支持。

……

顧承祈離開醫院,越想越氣,氣的直跳腳。

其實她心裏還是相信陳闵執,也願意相信這些不是真的,只是幾天前那些錄像還有那女人嘴裏軟糯叫着的“闵執”,像木柴一樣接連不斷的往心頭那股邪火裏扔。

這個事,她誰都沒說。

所以顧行之和陳佑闵也不過以為是林啓成狗急跳牆,只是不明白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顧行之事後也問過她,承祈還是想為陳闵執開脫,閃爍其詞的敷衍叔叔。

其實不止陳佑闵有這種猜想,就連顧行之在看到小侄女的神情,和在書房那一晚承祈說的話,他也在想,是不是這根本就是承祈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如若不然,這也實在是太蹊跷了。

林啓成大費周章,只是為了把顧承祈擄去看一段少兒不宜的影像?

林家在F鎮乃至G市,都頗有勢力,但承祈和林家有什麽關系?林啓成有必要因為個沒什麽關系的人而惹怒顧家嗎?

真正有關的應該是陳闵執和林爾真才對,而現在城內衆說紛纭的陳家兩公子金屋藏嬌的說法,是否惹怒了善妒的顧小姐?

或者,其實是顧承祈與林啓成聯手,目的是各取所需?

陳佑闵這樣向弟弟表達了自己的看法,陳闵執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腦子像爆炸了一樣。

他坐在床邊,看着弟弟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這也不一定是真的。”

“哥。”陳闵執打斷他,“今天林爾真的媽媽又出事了,承祈剛好……就在那裏。”

陳佑闵一怔,嘆息了一聲,兄弟沉默了一會,他才開口,“出國吧,和林爾真一起,我來安排。”

陳闵執第一次感覺到不知所措,心口想被大石頭壓住一樣,悶悶的喘不過來氣。

情感告訴他顧承祈是任性但是絕對不壞,可是現實種種巧合卻把矛頭全指向了她。

“哥,她會這麽做嗎?她才幾歲,她……”他捂上眼睛,軟弱的像個孩子。

陳佑闵握住弟弟有些顫抖的手,“其實我們也在算計,人都是這樣,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人……都是自私的嗎?

夜涼如水,天上沒有星子。

“先生,顧小姐去了城山。”

陳闵執挂斷手機,眼睛裏最後一點亮光也掙紮着滅了。

……

顧承祈翹着腿坐在沙發上,穿着寬寬大大的甩帽衫,球鞋踩在雪白的地毯上,長長的毛被踩的髒兮兮,可憐的糾結在一起。

陳闵執進門的時候,就看到林爾真被保镖壓在地上,逼迫她在紙上寫着什麽。

“你在做什麽?”

顧承祈看到他,一絲詫異都沒有,表情還有些無辜的天真,她放下腿,把水杯放下,“來幫你照顧林姐姐啊,你處理不了,又不讓陳叔叔出面,少不了就得我來幫幫你。”

陳闵執冷笑,走上前把林爾真從地上扯起來,林爾真本來就白,此時手腕肩膀上紅紅的指痕有些觸目驚心。

保镖要阻攔,陳闵執暴怒,“滾!”

顧承祈擡手制止保镖,笑眯眯的走上前,“幹嘛呀,發什麽脾氣?”

那張從小看到大的臉,一雙鹿眼一笑就完成橋,小巧的鼻子嘴巴,還是那樣的笑着,今晚卻陌生的讓陳闵執害怕,“顧承祈,這似乎不是你的家?”

“對。”顧承祈揚起下巴走到兩人面前,保镖識相的退到她身後,“這是你的家嘛。但是我容不了她,是你家也不行。”

陳闵執冷冷的看着她,林爾真抿着嘴角一直沒掉眼淚,她像拉着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拽着陳闵執衣袖,下意識的退到他身後。

這個動作落到顧承祈眼中,一下子擊斷了她維持理智最後那根弦。

顧承祈冷笑一聲,猛的拉開林爾真,狠狠的扇了林爾真一個耳光,左手拽着她的衣領把她推倒在地上,擡腿往她小腹那裏踹過去。

這套動作又快又行雲流水,陳闵執沒來得及阻攔那個耳光,倒在她擡腳的時候反應了過來,伸手狠狠的一拉,承祈單腳站立本就不穩,背後一個力道過來不出意外的摔在陳闵執懷裏。

“你瘋了!”陳闵執握着她的胳膊怒吼,顧承祈的脾氣一下子被她吼出來了,劈手甩開他。

“瘋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我!你不是想走嗎,不是想跟這個女人雙宿□□嗎?陳闵執我告訴你,我不同意你就哪兒都去不了!”

顧承祈暴怒的情況下根本不分敵我,甩開陳闵執的同時自己也順着力道往後一個趔趄,堪堪站穩,保镖慌忙上來扶,她擡手推開,指着林爾真繼續說:“你是這個樣子的嗎?今天在醫院訓我的能耐去哪兒了?一見到男人骨頭都軟的站不住了是嗎?”

她逼近她,直直盯進她眼底,聲音又低又狠,“在我弄死你之前,你可還能讓我看到你有魄力的那一面?”

“顧承祈,出去!”陳闵執擋在林爾真身前,瞪着承祈,額頭上青筋畢露。

顧承祈絲毫不懼,擡着頭正視他,牙根咬的酸疼。

林爾真的心暖成一汪水,她知道,被男人用後背擋住的人,是多重要的存在。

至少,你已經開始偏向我了不是嗎?

林爾真像只受驚的小白兔目光脈脈又帶着些驚喜的注視着陳闵執,而陳闵執看向顧承祈的目光憤怒又失望。

你在失望什麽呢?

你的心在對你說些什麽?

顧承祈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像被刀子細細剜過一遍一樣。

“承祈,你被保護的太好了。”林爾真從陳闵執背後繞過來,與他并肩。

“你不知道自己想保護的人被威脅是種什麽滋味。”

你不是我,你沒有經歷過我的絕望。

或許是重新有了希望,林爾真的神色平靜還帶着柔軟的循循善誘。

但這句話落在顧承祈的耳朵裏就變了個味,這是暗指她是陳闵執想保護的人?

“哈。”她好像聽到很可笑的事情一樣,笑着偏了頭轉過來的時候又要沖上來動手,陳闵執眸光一冷,手臂還未完全擡起來,保镖先将她攔住。

顧承祈不敢相信的看着陳闵執動作的手,心慢慢冷卻沉到底,指着自己,“你想打我?”

陳闵執沒有要對她動手的意思,只是再也不想看到她盛氣淩人的樣子,“我打不過你。”

顧承祈笑了,眼圈慢慢熱辣辣的酸澀起來,陳闵執看着她倒抽一口涼氣,手臂幾乎控制不住的擡起要把她圈到懷裏,只是承祈接下來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到他身上。

“所以你這輩子都別想着能擺脫我。”

作者有話要說: 信任不在的話,再多的好感也都煙消雲亂了吧。

縱容着 喜歡的 讨厭的 寵溺的 厭倦的

一個個慢慢暗淡

縱容着 任性的 随意的 放肆的 輕易的

将所有歡脫傾翻

——陳粒《一半》

☆、軟禁

顧家最近幾乎亂成一團,據說顧行之開始規律的回家,長時間和顧煥山待在書房裏,顧謹言幾乎沒再回過顧家,宋柏簡病倒了,王妙汝整夜整夜的守在錦川。

那天顧承祈回到家的時候,偌大的顧家空蕩蕩的,她忘了自己是怎麽回到顧家,只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

深夜,顧行之和顧煥山從書房出來,看到承祈的房門關上了,顧行之心下稍安,“萌萌回來了。”

顧行之早已将他的顧慮告訴了父親,顧老将軍看着孫女的房間,“安排些人保護她,也看着她,別鬧出大亂子來。過一段時間等她開學了,想法子讓她住校。”

“媽能同意嗎?”

顧煥山的嘆息融進了夜色,“你媽身體不好,瞞着。”

顧承祈做了十多年來最長的一個夢,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她昏沉沉的想醒無法,想動也無法。顧承祈狠狠咬着牙,慢慢的,身體開始有了知覺,屋外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吵鬧,她昏着頭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下樓。

董琦拉着顧行之苦苦哀求,顧晏怯怯的站在一邊,眼神裏卻是讓人看不懂的不屑,“行之,我爸媽回老家去了,現在顧家的身份那麽敏-感,你就行行好,讓小晏住在這裏吧?”

顧行之立在那裏不為所動,看了一眼顧晏,“那你就去那邊吧,最近家裏是有點亂,你可以陪你女兒到你父母回家之後你再回顧家。”

董琦愣住了,她完全沒想到丈夫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行之!我也是你的妻子,顧晏也是你的女兒!”

顧承祈在樓梯上冷眼看着,腦海裏突然響起顧行之說的話——

“如果,顧晏不是我的女兒呢?”

顧晏看到顧承祈,收起眼底多餘的情緒,遠遠的望過來,低低的喃:“承祈……”

她奔過來,拉着承祈的手關切的說:“你還好嗎?我聽說文莞要離開Z市了,你別太傷心,我留下來陪陪你好嗎?”

顧承祈本來想拉下顧晏的手,可是顧晏的話讓她的動作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文莞怎麽了?”

顧晏驚訝的捂住了嘴,看了一眼緊鎖眉頭的顧行之和不可置信的董琦,無辜的看向承祈,“你不知道?爸爸說文家……所以文莞要去別的地方上學。”她說到這兒表情有些憐憫,“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一定很傷心。”

登時,顧承祈的呼吸都停下了,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向顧行之,周圍的空氣好像稀薄到無法維持生命。

“小叔叔,她說的是真的?”

顧行之抿緊了嘴角,“還沒有蓋棺定論……承祈!”他拉住一身狼狽往門外跑的小姑娘,“你這樣是要去哪兒?”

顧承祈的五感好像都消失了,一手不停的試圖擺脫顧行之,一邊搖着頭機械的說:“不可能,我不信,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呢,怎麽會這樣?我得去看看她,她一定很……宋柏簡呢?我哥呢!”

顧行之從來沒見過小侄女這幅模樣,沒有哭,只是眼神裏寫滿了崩潰。

她拽着他的胳膊,厲聲質問。

他心疼的無以複加,卻無法開口。

“他被囚禁了呀。”顧晏幽幽說道。

“閉嘴!”顧行之制止她,可顧晏怯怯的往後退了一步,好像很怕的樣子。

顧承祈拽着他的手越收越緊,顧行之感覺到了疼,卻不能松開手。

“為什麽?”

“阿簡知道了,跟姐夫鬧……現在是關鍵時期,沒法子了,承祈,你不能再添亂了,顧家沒法出頭,我不可能為了一個文家把你們的性命都擱在一邊不問!你懂嗎?”

“那文莞呢!”顧承祈的情緒很激動,“她是不是也貪污了?她的性命是不是不值錢了?我就去看看她行不行?”

顧行之定定的看着她,“她會有她的去處,顧承祈,你姓顧。”

顧承祈怎麽會不知道黨派之争,文家倒臺的背後牽扯的是一股利益集團的崩潰,所以,連顧家都無法出面,失去了文家庇護的文莞,能順利活下來就是最好的結局。

她就這樣瞪視着他,眼淚大顆大顆的溫溫的又變冰涼從眼角滑出來,眼前一片迷蒙很快又恢複清晰。

她的腦子裏,全是文莞。

溫柔的,“萌萌不哭,打針一點都不疼的,我就在這兒陪着你呀。”

生氣的,“顧承祈你就不能不爬樹嗎!摔下來你哭我不會再管你了!”

傷心的,“你要早點回來哦,我在這裏等你,一直一直等你不會離開的。”

興奮的,“萌萌?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無奈的,“顧承祈,除了暴力你就沒有別的方法解決問題了?”

最後都交織無奈的彙成一句話——“顧承祈,你姓顧。”

“我就,就去看看她都不行嗎?”

文莞現在在哪裏?她有沒有被人欺負?她有沒有哭?有沒有人陪在她身邊?該死的顧承祈,你一點都不知道。

顧行之別過臉,對她的保镖吩咐,“看好她,不許她出這個門一步。”

他撒開手,大步走出家門,顧承祈完全崩潰,兩個保镖忙上前攔住她,顧承祈無法,只能對着他的背影怒吼,“顧行之你不講理!”

顧行之停下腳步,“我只能對顧家負責。”這句話說完,他自己都愣住了,這是多年前父親曾對自己說過的話,而風水輪流,他終于也将這句話對小輩說了出來。

屋外的陽光真好啊,刺目的他都有些看不清路了。

……

整整兩天,顧承祈被關在家裏,劉嬸兒抹着淚在門外勸她吃飯,顧承祈把自己的頭埋得更低,煩躁的皺了皺眉,視而不見。

太陽升起,又落下,好像沒有多久,又升起。

不一會兒,門外安靜了,落地窗上撲簌簌的落了雨點。

文莞。

承祈咬着嘴唇壓抑的流着眼淚,怎麽辦,我什麽都做不了,就連陪陪你都不行。

怎麽辦?

暮色四合,淅瀝瀝的雨點了幾滴給這座城市,又停住,那幾點水漬不過片刻便被蒸發不見痕跡。

門被輕手輕腳的從外面打開,顧晏端着餐盤進來,蹲在承祈旁邊,“萌萌,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吃點東西吧,爺爺在書房發脾氣呢……”

顧承祈的臉都僵了,面無表情的擡頭看她,“發脾氣是因為我?”

顧晏不為所動,柔柔的抿着笑,把扣在飯菜上的蓋子取下來放到一邊,輕聲細語,“爺爺同意我暫時住下來啦,他希望能有個人陪陪你。”

“陪?你是故意讓我知道的吧,你姓顧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留在這裏就這麽重要嗎?”

顧晏那張豔絕的臉依然笑着,丹鳳眼妖嬈又無辜的眨着,俏皮的歪了歪頭,“你難道不想知道嗎?他們都瞞着你,這對你不公平。至于我,”她淺淺的嘆氣,“誰不想留在顧家呢?被父母長輩疼愛,有兄弟姐妹陪伴。”

她把頭放在膝上,依然可愛的笑着,“承祈,我羨慕你。”

顧承祈也笑,顧晏說羨慕她,林爾真也說羨慕她,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現在的她還有什麽值得被羨慕的呢?

“你出去吧,沒有經過允許就進別人的房間真的很不禮貌。”

顧晏看着閉着眼顧承祈,雙眼有些紅腫,整個人的精氣神像是被抽走了一樣。

她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手機,放到餐盤前,默不作聲的出去了。

關上門前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顧承祈,“謝謝你承認我是顧家人。”

門被輕輕帶上,顧承祈慢慢的睜開眼,屋內又是一片漆黑安靜,只有餐盤前的手機屏幕幽幽的發着光。

她回頭看過去,除了緊閉的大門什麽都沒有,她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謝謝。”

關機。關機。關機?

顧承祈怕的手指都在抖,緊緊的握着手機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荒唐的可能。

她打下一串數字,手指在撥打鍵上懸了許久,還是按了下去。

嘟——嘟——

“你好。”是女人的聲音?顧承祈圓睜着眼,喉嚨想被堵住了一樣。

“顧承祈?嗯……需要我幫你叫闵執嗎?”

這個時間,他和林爾真在一起。

還需要更多的解釋嗎?

她沒有再說話,也沒有猶豫按了鍵。

林爾真看着被挂斷的手機,雙手握着手機貼在胸前,心裏想着,闵執,原諒我做的最自私的一個決定。

顧承祈靠在床腳良久,發了很久的呆,看了眼時間,清了清嗓子強打精神撥了另一個電話。

“孫子你知道現在幾點嗎趕緊報上你的大名看大爺不弄死你!”

“華澤,幫幫我。”顧承祈無視華澤的滔天怒氣,聲音是從沒有聽到過的無助。

華澤覺醒了大半,只是承祈的聲音又幹又啞,他下意識的把她當成了某個女朋友,翻了個身沒在意,“你誰啊,懷孕了還是喜歡上別人了?”

華澤正等着她的答案好給她接下來的選項,只是電話那頭除了輕微的呼吸聲他聽不到別的,又看了眼來電顯示,确實不認識……

一個念頭“刷”的浮現腦海裏。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一個周末啦,今天早點發上文,等下要出去浪啦~

(我也是迫不及待想兩個人五年後的對手戲)

☆、怎麽辦

“卧槽,不會……小可愛?”這個想法一浮出,他驚得立刻坐了起來。

“嗯。”她的聲音都是碎的,“家裏把我關起來了,你能幫我去看看文莞嗎?”

華澤手忙腳亂的穿着衣褲,文家的事華父也是可以瞞着不讓他知道的詳細,一來華父與文家也沒有交情,二來華澤還不足以撐起一片天。現如今華澤對文莞的事也是束手無策。

“我*他大爺的顧行之,他還真把你關起來了?華老頭聽說了還不信,我說你家顧将軍怎麽同意的?先不管這個,你別怕我這就過去,你等着我,我帶着你一起去見莞莞,你乖乖在家裏等着我,聽到沒?”

“嗯!”

顧承祈挂上電話,天色仍沉沉的暗着,但華澤的承諾像一支定心針,讓她覺得沒有那麽怕了。

她把電話放在一邊,餐盤上的飯菜都有些冷了,她絲毫不在意,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稍不留神一口飯堵在食道憋得幾乎喘不過氣。

只是奇怪,為什麽心髒也會一抽一抽的疼起來?

華澤來的很快,天色剛泛起白光,就隐隐聽到嘈雜的聲音,沒過多久顧晏把承祈的門打開,華澤沖了進來把顧承祈拉起來,上下打量着她,萬分緊張的,“你怎麽樣?”

顧承祈在地上坐太久了,猛的被拉起來一陣頭暈,“我沒事兒。”

顧晏站在門邊小聲的說:“家裏人還沒醒,阿姨出去買菜了,你們快走吧。”

華澤拿了她一件外套把她裹住撈在懷裏帶着往外走,顧承祈經過顧晏的時候停住腳, “我走了他們會不會怪你?”

顧晏笑笑,“他們怎麽會知道是我?”

華澤這才認真看着這個姑娘,正色道:“多謝。”

顧晏優雅的笑着,精致的臉龐連表情都無懈可擊。

……

顧承祈兩天沒有合眼,臉色難看極了,“你知道文莞在哪裏嗎?”

“我先送你去醫院,你現在像是要死了一樣。”華澤皺着眉看她。

“我什麽事都沒有!我們現在立刻去找她!你答應我了的。”顧承祈情緒失控,沒理由的沖華澤大吼大叫。

華澤深吸一口氣,經過紅綠燈的時候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盤。

顧承祈一個激靈,躁亂的心漸漸有些安定,她垂下眼,“對不起。”

“我他媽上輩子是不是把你先-奸-後殺了?”

承祈低着頭,她是好哭的女孩子,眼圈倏地紅了起來,華澤壓下那口邪火,強行柔和了的嗓音,聽上去卻有些不倫不類的“行了,沒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是我不好,對不起。”

兩個人本來都是活潑的性子,此時卻一個臉色沉的滴水,一個眼睛裏一片死灰。

華澤擔憂的看她一眼,“來的時候我給你哥打了電話,沒人接,前幾天我爸說你哥被軟禁了看來是真的,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顧承祈點點頭,如果說文莞出事,還能有哪個外人比她更着急,那個人只能是宋柏簡了,家裏人沒理由關了她不關他。

“謝謝你,把我放在那附近就行,現在文家敏-感,你別攪和進來了。”

“放他娘的屁。”華澤惡狠狠的罵,牙根幾乎都要咬斷,“文莞也他媽是我朋友,就興你顧承祈品格高尚?”

承祈沒答話,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看的華澤心煩了起來,“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一言不合就打人的女人品格能高尚到哪兒去?顧承祈,你還記得你是個姑娘嗎?你就這樣在陳闵執面前打人,啊?你是不是還嫌他不夠煩的?還跟林啓成……算了你懂什麽你。”

顧承祈被教訓的一愣,大概是因為沒睡覺,腦子鈍鈍的反應不過來,“他煩什麽?我嗎?我跟林啓成怎麽了?”

那天的陳家酒宴,華父自然也在邀請之列,華家通黑白兩道,陳顧兩家在處理林啓成的時候,陳佑闵跟顧行之都不約而同的找了華父,細節和推想自然也或多或少的透露了一些。

華澤曉得顧承祈的脾性,但他根本不相信她可能跟一個外人去害心上人,在跟華父閑磕的時候吐着瓜子兒據理力争,“屁,顧承祈跟林啓成?在F鎮的時候我也在呢,小可愛那架勢都要把林瘋子生吞活剝了,她能跟他合作?”

華父瞪着眼看華澤腳下越來越多的瓜子殼,有一片還吐到了他身上,華父黑着臉掃下來,“要是你,會因為什麽劫承祈這個樣貌的小姑娘?”

華澤手指捏着一顆,歪着頭深思熟慮,“顧承祈的話……為了練拳腳功夫?”

華父強忍着沒把茶幾掀翻砸到兒子臉上,“林啓成大費周章在陳家酒宴的時候劫走承祈,就是為了給她看一段帶色的視頻?然後剛巧當天林爾真的媽媽意外從醫院跑出來,被車撞到?陳佑闵手下大部分心腹被派出去找承祈,監視陳烜儀的人手大大減少,而陳烜儀就這麽巧在醫院看到陳闵執跟林爾真在一起?”

華澤大驚失色,手裏的瓜子掉了下來都不知道,“爹!你不會是看上陳佑闵了吧!誰不知道陳家父子意見和行事手段相差的大得很!你這樣是不是就是古時候的太-子黨!”

華父終于忍不住了,狠狠一巴掌打在華澤腦袋上,卻被華澤一偏頭躲了過去,“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蠢貨!陳烜儀太過狠厲,我都難以摸清,你以後接我的位子要怎麽跟他這一派打交道?再說,老陳的位子遲早是要給這兄弟兩的,賣陳佑闵一個人情,對你今後上位有好處,蠢貨。”

華澤仍笑嘻嘻的裝智障,只是華父離開後,他的表情的慢慢沉了下來。

……

華澤回過神,發現已經綠燈了,後面幾輛車已經不耐煩的按了喇叭,顧承祈仍盯着他,他打了下方向盤,拐到下個路口。

他從來都信承祈,哪怕沒法理解她的腦子。

“陳家酒宴那天,你被劫是不是跟林啓成的一場戲?”

顧承祈如遭雷擊,手指猛的一縮,指甲狠狠掐進手心,她竭力維持自己的聲音平穩,“你懷疑,我故意……的?”

華澤目不斜視,“不是我懷疑,是顧小姐你平時小動作太多,而且,你毫發無傷。”

“你希望我傷哪兒?”

真皮座椅瞬間變成了一塊巨大的寒冰,寒意從背心傳到心口,凍的她的血液好像都緩慢了下來,神經末梢循環像是也壞掉了,顧承祈一瞬間如墜冰窖,手腳被凍的無法動彈。

華澤默然,他沒法說這是顧陳兩家的猜想,一個是親人,一個是愛人,說了顧承祈還活不活?

所以,與其讓她後來知道是他們的猜想,不如先讓她先入為主的以為源頭是他。

“那天,林啓成給我聽了一段錄音,林爾真喊着陳闵執的名字。”

華澤大驚,剎車一踩到底,顧承祈轉過臉不再看他,他看到她伸手抹眼淚的動作,心裏像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那個冰窖裏的風裹着冰碴呼嘯的撲面而來。

華澤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帶色的東西,加上聲音,對顧承祈是多大的刺激。

他咬着牙,手握着方向盤,握得死緊,默默的踩下油門。

“為什麽不說出來?”

為什麽放任他們惡意的揣測你?

顧承祈依然用後腦勺對着他,沒做聲。

如果你都會這樣想,那麽陳佑闵,顧行之這些看到的人,大概只會比你所想的更不堪吧。

真的是,很悲哀。

一路無言,車子慢慢停下,顧承祈小聲的說謝謝,華澤大力推開車門,從車頭繞過來拉她,承祈被他扯着往前去,只可惜,這棟房子裏空無一人。

華澤不解,焦急的撥着號碼,承祈在空蕩蕩的院落裏轉來轉去,“是在這兒嗎?怎麽……人呢?”

華澤煩躁的耙頭發,“華老頭告訴我文莞跟外婆住在這兒呢!別……喂!老頭,文莞人呢!”

“小子,顧家的丫頭跟你在一起吧,叫她過來一起聽電話。”

華澤跟她對視了一眼,狐疑的開了揚聲器,華父洪鐘一般的聲音在空落落的院子裏像電影旁白一樣響起。

“閨女,文家……不行了。文莞跟她外婆表妹本來被我安排在你們現在呆着的地方,夜裏的時候我的人來彙報,說她們離開了。我只能提供住處,不能強迫她們留下,希望你能理解。還有,快回家吧,勸勸你哥哥。”

太陽慢慢升起,城市裏的溫度漸漸升了起來。

承祈像沒了靈魂一樣的飄在城市的邊緣。

“下落不明”、“離開”、“過了風頭會繼續查找”……

華父的話支離破碎的在她腦子裏晃來晃去。

那麽現在,文莞怎麽辦?

她問出口。

華父深深的嘆息,融進風裏。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一直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在我還沒有能力的時候,家人朋友出了事情,我只能在一旁幹着急。

不過還好的是,我能陪着她們,不像承祈。

不過悲哀的是,可能有些問題我窮其一生都無法像承祈一樣解決。

啊…..不過這也是寫小說的樂趣吧,體驗不同的人生。

☆、一夜成長

華澤不敢說話,他亦步亦趨的跟在顧承祈身後,烈烈日頭下,她的身形有些朦胧,好像一陣大點的風就能把她吹走。

一直走在路口,再換條路繼續走。

一直走到夕陽西下,她無知無覺。

華澤把手機的定位打開,給顧行之發信息,終于在華澤快要走斷一雙腿之前,顧行之開着車呼嘯而來。

顧行之下車站在顧承祈面前,一雙眼睛裏全是擔心和焦急。

顧承祈停下腳,呆呆的擡起頭,眼睛還是沒有焦距,“這個結局好嗎?對于顧家。”

顧行之微微俯下身與她平視,看進她的眼底,“承祈,你知不知道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麽要有家人和同伴。

那是因為上帝在提醒他,他的肩上要有責任,不能事事都任性為之。

所以,回家好嗎?

文家的事情,不是顧家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的,先不說貪污本就犯法,如今的當政者上臺以來一直嚴打這一塊,文家犯了大忌,沒人能救得了。

現在,阿簡從錦川逃了出去,爺爺病倒了,奶奶在家裏擔心你擔心的從早上一直在哭,跟小叔叔回家,別讓我們再分心顧你了好嗎?”

顧承祈的雙眼現在才慢慢有了焦點,她深深的點頭,“好。”

……

一夜之間,好像傾覆的不止文家,問詢而來的各大政客商人的女眷小輩一日之內竟齊聚顧家,謹言作為顧煥山的長女,陪着笑臉随他們嚼舌根,董琦就拉着顧晏四處認人。

承祈和顧行之還未進門,就聽到有人扯着嗓子說:“哎呀謹言,你家小宋也真是個癡情子兒啊,怎麽樣找到了嘛?我看啊,不然讓我們老謝幫幫忙,我們家在媒體這塊還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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