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姐警覺性很強嘛。”除下帽子和眼鏡,隔板被打開,從後視鏡看到的那張臉,俨然就是那個林爾真的瘋子哥哥!
顧承祈雙手緊緊抓着手包,手心密密的出了一層冷汗,“你想幹什麽?你要多少錢?我給你雙倍,現在立刻把我放下。”
林啓成嗤笑一聲,那眼神像蛇信子一樣,車裏的冷氣吹到承祈身上,她幾不可見的打了個哆嗦。
“顧小姐別傻了,這荒郊野外的,手機都不見得有信號哦。你放心,我只是送你一份好禮,你只要乖乖看完,我保證不對你做別的事情,并且馬上通知陳闵執來接你,怎麽樣?”
“你好像很能打,不過我那裏有餓着的兄弟七八個,你要不要試試看是你的拳腳功夫快,還是他們扒衣服的速度快?”
顧承祈渾身都發抖,竭力控制自己的語氣,盡量平靜的跟他說,“你拿什麽保證?如果你現在把我送回去,我保證對今天發生的一切守口如瓶,不然,顧家很快就會發現我不見了,你認為你能藏多久?”
“你別無選擇。”林啓成透過後視鏡盯着她,“你只能選擇跟我合作,不然,我不保證的是我的下屬會對你做什麽。我相信當顧家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生不如死了,小乖乖,我勸你識相點。”
林啓成停下車,開了後門把顧承祈從車上拉下來,有幾個男人迎了過來,上上下下的盯着顧承祈,“呦,今兒能開葷?這小妞兒夠水靈,就是太嫩了。”
“你懂個屁,嫩的最好不過了,你不要正好,先給老子洩火。”
林啓成站在一邊沒說話,眼看着那瘦子的手就要碰到顧承祈□□的肩膀,顧承祈忙躲開,慌忙的拉林啓成,“你保證過的,是個男人就要言而有信。”
顧承祈怕死了,她怕這個男人真的是個瘋子,怕他把她推給這群男人。
林啓成勾起一邊的嘴角,撩起她一縷碎發放在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答應跟我合作了?乖孩子,就知道你是聰明的。”
那群男人還想湊上來,林啓成含着笑看他們,語氣不急不緩卻讓人心生懼意,“想活長點的話,滾。”
林啓成把她帶進一個狹小漆黑的房間,顧承祈看了看左右,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幹什麽,不過她真的怕極了,“你到底要做什麽!”
周圍沒人回應她,只是周圍的大屏幕一個接一個的打開了,裏面放映着臉部沒有被拍到的一男一女交歡的影像,尺度之大,內容之完整,承祈的臉白了又白。
顧承祈雙手擰成拳頭,“變态!你放這個給我看做什麽!”
這次有了回音,林啓成那不男不女的嗓音,透過話筒傳過來更加刺耳難聽,“小乖乖還是個雛兒啊?哎呦哈哈哈……”
林啓成像是被自己嗆到了,劇烈的咳了幾聲,緩了一會才說:“別急啊,我馬上就給你放放聲音,你就知道誰才是變态了。”
男人的粗喘聲和女人嬌嬌的□□聲穿插在一起,讓顧承祈直惡心,尤其是那女人,一聲一聲,媚的滴水的叫着,“闵執,闵執。”
顧承祈只覺得一瞬間什麽都沒有了,整個世界都在急速的向反方向倒退。
永遠不懂的原因,就是這個嗎?
所以陳闵執遲遲沒處理林爾真的事嗎?因為舍不得?
所以那天華澤無意間說去給林爾真過生日,其實是陳闵執在給她過生日嗎?因為在意?
所以其實……
顧承祈抱住頭痛苦的蜷縮起來,不是的,不要再想了。
“顧小姐,你不知道吧,真真就住在陳闵執名下的房子裏呢。”
你不知道吧,其實兩個人早就背着你搞在一起了。
你不知道吧,你都不知道吧,陳闵執要跟林爾真一起出國了啊,就等真真拿到學校的通知書,就是這幾天了吧,然後再也不回來了喲。
你不知道吧……
“閉嘴,閉嘴!你閉嘴!”那聲音無孔不入,在顧承祈的腦子裏一下又一下鑿出一個大過一個的洞,洞裏發出聲音,說着——
“顧承祈,你永遠都不會懂。”
顧承祈保持着這個姿勢很久,有些恍惚的搖着頭,林啓成看着監控裏的她,笑的很滿意。
“電話打了,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這麽個絕色不嘗嘗,就這麽讓人帶走?”
林啓成關掉聲音,站起身,“嘗嘗?你有幾條命!蠢貨。”
……
顧行之在酒宴上左右逢源,各型各色的美人兒絡繹不絕。
心腹這時走過來耳語說顧小姐還沒到,去接小姐的司機被發現捆綁住塞住嘴丢在了美容院附近的草叢裏。
顧行之臉色大變,走到角落問他,“現在有消息了嗎?”
還未等他開口,陳佑闵走了過來,正色道:“顧叔叔,承祈出事了。”
顧行之和陳佑闵帶着人趕到的時候,林啓成一行人已經走了個幹淨,顧行之踢開那間被牢牢鎖住的門,□□的影像黃黃綠綠的投射在顧承祈身上,顧行之沖過去蹲在瑟瑟發抖的承祈跟前,還好衣服還是完好的,顧行之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開口,“萌萌……”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承祈像受了刺激一樣捂着自己的耳朵尖叫起來,“你滾!滾開!”
這下連最拿手的是哄女人的顧行之也慌了,把小姑娘抱在懷裏,一遍一遍的重複:“是我,我是小叔叔,承祈乖啊,萌萌,乖,我是小叔叔啊……”
劇烈抗拒的顧承祈慢慢安靜下來,眼淚無聲無息的突然滑了下來,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你是小叔叔……”
陳佑闵跟在後面進來,看到這一屋子的錄像,濃眉緊緊的擰在了一起,吩咐道:“去找陳闵執,避……盡量避開父親。”
陳佑闵知道,事已至此,想繞過父親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顧行之接過心腹遞過來的外套,把承祈包的嚴嚴實實,打橫抱起來,路過陳佑闵的時候,玩笑似的開口:“我這回去又要被家法處置了,轉告你父親,行之爽約了。”
陳佑闵恭敬道:“顧叔叔言重了,是佑闵沒把事情安排好,馬上就帶闵執一起去顧家請罪。”
顧行之不清楚詳情,但隐約知道陳烜儀最近在幹什麽,陳佑闵是個機靈的,顧行之滿意的點了點頭,“随時恭候。”
……
顧承祈,你看啊。
是林啓成陰笑着貼近她的耳朵,手按着她的腦袋強迫她看向正在交-歡的男女。
看見了嗎?那是不是你喜歡的人?他在做什麽?
你快看,他身下的女人嘴裏在叫着誰的名字,他們既然互相愛慕,你就不要礙事了行不行?
承祈抖着嘴唇,那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在極致的快感中回過神,那雙淡漠的眼染上了情-欲的顏色涼涼的看過來,她驚恐的睜大眼睛,咬着嘴唇不叫出聲,那張臉微微一笑,瞬間就變成了林啓成的樣子。
顧承祈驚坐起來,一身冷汗。撐着臉慶幸,夢醒了,沒關系了。
她閉了閉眼,緩了緩才下床去倒了杯溫水。
手機被放在了化妝臺上,她把手機打開了,彈出了無數的電話和信息,在最上面的一條是一個陌生號碼——
“顧承祈,要怪就怪我,全是我一個人的錯,和闵執沒有關系。”
她有些漠然的看着,然後擡手把屏幕截屏,又打了幾個字,一起發給了華澤。這一夢醒來,顧承祈只覺得渾身又痛又沉,嗓子嘶啞的說不出話,情緒好像也被凍住了一樣。
夜已經深了。
門被輕輕推開,劉嬸兒看到顧承祈吓了一跳,轉而又松了口氣的快步走過來,“萌萌醒了?謝天謝地,你這孩子啊,真是吓死人了,老夫人在這守了你一整天,入夜了才被将軍勸走呢,這粥溫的呢,按夫人吩咐等你醒了就先讓你吃的,哎你這孩子!怎麽能喝涼水!”
承祈被她念叨的哭笑不得,乖乖坐在桌旁喝粥。
“唉,這小少爺也不知道得跪到什麽時候,從昨天下午回家到現在這還一點東西都沒吃呢哎呀這可怎麽行……”
顧承祈垂着眼喝粥,聞言有些訝異:“小叔叔跪着?怎麽了?”
劉嬸兒收拾着她吃完的餐具,無奈的回答她,“是啊,昨天你回家的時候把将軍太太吓壞了,将軍把小少爺叫到書房,也不知道問了什麽,後來晚上的時候陳家的大少爺也來了,老将軍氣的把他最愛的那個鎮紙都給摔了,唉……好了萌萌,你別管這些了,好好休息,啊?”
顧承祈乖乖的點頭,不多時劉嬸兒離開,顧承祈蹑手蹑腳的打開門,探頭探腦的看了一下,去廚房熱了杯牛奶,又做了個三明治,拿餐盤端着走進書房。
果不其然,顧行之沒有傻跪着,靠着書櫃,散着領帶睡得歪扭七八,顧承祈的開門聲一下就把他驚醒,看到來人,顧行之重新閉上了眼,拍了拍身邊的地板。
承祈放好餐盤,坐在他身邊,“行了別裝嬌弱了,快吃東西。”
顧行之掀了一只眼看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真不愧是我哥的閨女!”
作者有話要說: 這場故夢裏,人生如戲唱,還有誰登場?
講真,倫桑版的故夢真的太戳我了。
所以這場姍姍來遲的夢,該登場的都登完了,承祈的噩夢也就正式拉開序幕了。
這是第一次寫文,帶了十二萬分的熱情,也有邊寫邊唾棄自己的時候,盡力不脫綱不崩人設都要出萌點爆點,真的覺得了吃力,不過還是會繼續加油的~如果在看文的寶寶,有什麽意見,請不要有顧慮的告訴老喬吧!
☆、火
他從來都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主兒,用他哥的話來說,就是熱愛惹事,但沒有時刻能撇幹淨自己的智商的蠢貨。
所以他總是會被罰跪,他哥就總得半夜偷偷來送吃的。
後來啊,顧慎之出國了,他很長一段時間沒敢惹事,後來蓄足了力惹了個大的,幾乎死在這書房裏頭。
“恭喜你了啊,都成長到能代替你爹照顧我了。”顧行之咬着三明治口齒不清的說。
顧承祈抱着膝微微笑着看他狼吞虎咽。
顧行之拿老将軍的桌布擦了擦嘴,看着小姑娘鮮妍的臉,其實小輩裏的這幾個孩子,最像他顧行之的,他一直認為是承祈。
“你覺得董琦幸福嗎?”他問。
一個女人未婚生子,靠孩子嫁進顧家,十幾年被顧家漠然的遺忘在一邊,唯一的改變只不過餐桌的角落多一雙碗筷,還要容忍丈夫明目張膽的在外面彩旗飄飄,這樣的存在着算幸福嗎?
哪怕她做這些就是為了嫁進顧家,最後也真的如願以償的嫁了進來?
顧承祈看着他,慢慢的搖了搖頭。
董琦她想要的肯定不止這些。
顧行之笑了,“那你覺得我幸福嗎?”
承祈不耐煩這沒完沒了的你幸福嗎我幸福嗎的白癡問題,插科打诨的開口,“你姓顧,父母健在,兒女雙全,嬌妻‘賢惠’,不幸福嗎?”
身是顧家人,還可依靠祖蔭,兒女都有,妻子不管你在外有多少紅顏知己,還不幸福嗎?
顧行之屈指彈了她一下,“如果,顧晏不是我的女兒,妻子不是我的心上人,你覺得這樣的生活還幸福嗎?如果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姓顧,你還覺得顧姓幸福嗎?”
顧承祈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你你你,顧晏不是……我的天啊!”
顧行之毫不在意,神色還十分嫌棄瞠目結舌的顧承祈,那神情,就像是說今天吃了什麽一樣的随意。
……
今天傍晚,陳佑闵沒有帶來陳闵執,他在顧家的書房裏,“愧疚”的為弟弟開脫——
“顧爺爺,闵執在處理林爾真的事情上确實欠妥,但是,還請顧爺爺能理解,關心則亂,就像您對待承祈一樣。”他說完深深的看了顧行之一眼。
顧行之想到這兒不由哈哈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陳家的人,都是做生意的好手啊,在顧行之面前提及“情非得已”,說“關心則亂”。
他想到自己威嚴的老爹情緒出奇激動的抄起鎮紙砸到陳佑闵腳邊,指着外人的鼻子大罵,“是,你弟弟對別人‘關心則亂’,就能把我顧家的孩子置于危險而不顧,陳烜儀真是教導了一雙好兒子啊,滾出去!我寶貝了十多年的孩子不是交到你們家受委屈的!你的話,我的話,我會親自派人一字不錯的轉達給你父親,老孫,把這位陳先生請出去!”
承祈被他誇張的狂笑個不停的樣子吓住了,“你別笑了,這黑燈瞎火的怪吓人的!”
顧行之抹着眼淚撐着額頭,半晌才停住,半晌沒有一點動靜,直到顧承祈抱着膝快要睡着了他才幽幽開口,“萌萌,守着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不幸福。”
顧承祈擡起頭,慢慢的笑了起來,“小叔叔,沒能力讓心上人喜歡上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不幸福。”
昏暗的燈光下,顧行之看着這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深切的贊美自己的好眼光。
與生自來莫名其妙的自信,孤注一擲破釜沉舟的勇氣。
飛蛾撲火。
顧行之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詞就是這個,今天的事情發展到現在,陳闵執沒有出面,陳佑闵直到傍晚才只身來到顧家對着顧煥山的面戳顧家的膿口,顧承祈,當下說什麽也不可能嫁到陳家了。不管是因為顧煥山舍不得她受苦的心,還是為了家族尊嚴。
他搖頭,“你還小,不懂這世界上大多都是事與願違。”
顧承祈不以為然,把杯子裏剩下的牛奶喝完,端着餐盤站起來,低頭看着他,“差不多你就跪好吧,不然爺爺起來看見你睡成這樣更生氣了。”
顧行之已經換上平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歪着脖子仰着頭看她,痞笑着應了,顧承祈才離開。
這晚,徹夜失眠的還有華澤,正逍遙在銷金窟的華公子,抖着手看着顧承祈發來的圖片和文字——“下午3點,老地方見。”
華澤咬着被角默默流淚,好好的假期,戰線拉多廣?為什麽要傷害無辜的吃瓜少年?說了會死,不說死得更慘啊啊啊!
……
小姑娘們都愛ZOO,用華澤的話來說,文藝,矯情,小清新。
華澤也很喜歡這裏,但今天,他一點都不想來這裏,以後也不想來了。
美人店員掩着嘴笑着把面色慘白的華公子引到他們固定的位置上,顧承祈早就來了,未成年少女幾天不見,好像臉都沒有巴掌大了。
“你來啦。”顧承祈看着窗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華澤趕緊坐到她對面,又神奇又敬佩的問:“莫不是顧小姐去了霍格沃茨進修了一番,不然這腦袋後面怎麽還長了雙美眼?”
顧承祈轉過看玻璃外的臉,像看智障一樣看着他,華澤舉手投降,“當我沒說!”
“說說,林爾真究竟是怎麽回事?”
“哎呀哪有什麽,這點手段你都看不明白還談啥戀愛?林爾真這是故意在挑撥你跟小執執啊!空穴來風而已啊!”
顧承祈只笑,“你是在暗示我,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嗎?好的,我get到了,快說吧。”
華澤欲哭無淚,趴在桌子上哀嚎,小執執啊我真不是這個意思啊!我語文從來都不及格啊!
顧承祈的臉色很差,華澤連插科打诨都不敢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招了。
比如林爾真的生日,比如陳闵執千裏送蛋糕,比如林爾真的廚藝,比如她一直住在陳家名下的房子裏。
“哎呀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小可愛你知道的,我向來跟你比較親近!”
顧承祈的臉色紅了又白,到後來幾乎毫無血色,“是啊,還不知道有多少是你不知道的。不錯,林爾真的膽子真的是很大。”
華澤吓壞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聽說林爾真要出國了?”
華澤一聽壞了,裝瘋賣傻的,“有嗎?不可能啊,現在林啓成被請去喝茶了,她爸在國外,她媽生着病呢,爾真她沒有資金。”
顧承祈敲着桌面,撐着臉沖他笑,“不是有陳闵執嗎?”
那笑容看的華澤寒毛都豎起來了,“卧槽,妹妹誰教你這麽笑的!你吓死哥哥了!”
承祈收起表情,低着眼攪拌着果汁,“華澤,我知道你有辦法,把林爾真給我留下來,不管是機場,還是學校,怎麽都好。”
小可愛這是要黑化?
華澤抱着腦袋直搖頭,“不要逼我,你們兩都是我的心肝兒,我不想得罪陳闵執也不想挨你打!顧承祈你這樣是不道德的,三個人的戰争,就不要再拉進第四個無辜的帥氣的我了好不好!”
“你不去我也有別的辦法,你以為顧家沒人嗎?”顧承祈停下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華澤真的要哭了,“你這樣陳闵執會恨你的!他費盡心思籌謀了這麽久,把遠在德國的林爸爸接出來,把住院的林媽媽接到另一家醫院去,現在就差最後一步就大功告成,之後只要放開的手處理林啓成就好,不會有任何無辜的人受到牽連,可是你……”
哪怕向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華澤,也不忍心這時候再給陳闵執添麻煩了。
可是到底怎麽了,先是陳烜儀介入,接着是顧家,現在顧承祈也要插一腳嗎?
“小執執挺不容易的,不如你就放過他,好不好?”
顧承祈眼中受傷和憤怒摻雜在一起,那神色看的華澤心驚。
“放、過?”
林爾真可憐?所以你就要聯合她一起來欺負我對嗎?我又做錯了什麽!
你要走?想得美。
華澤雖說平日裏娘裏娘氣的還很會抱大腿,關鍵的時候說話卻能一針見血,“顧承祈,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氣,這件事我不會幫你,阿執沒做錯任何事,你不可以這麽任性。”
顧承祈把手中的小勺“啪”的按在桌子上,站了起來,聲音又平又穩,“好。”
華澤被顧承祈過激的反應吓得要死,感覺拉住要離開的她,“你想幹嘛?”
她一言不發,用了狠勁甩開華澤的手。
……
神說,要有光。
于是,這個世界有了光。
顧承祈站在Z城郊區的一個療養院裏。背對着整片陽光,面前是大團大團化不開的黑暗。
“顧小姐,林女士的房間在這裏。”護士溫柔的帶着她走到病房外,“林女士的病情有些不穩定,顧小姐不宜待太久,有什麽需要請聯系我們。”
顧承祈看着坐在床上打着毛衣的女人,轉過頭笑了笑沖護士點點頭。
待她離開,承祈才敲門進去,把果籃放在病床前。
她的神志有些不大清楚了,拉着承祈的手,笑的很開心,“哎呀你是小真的朋友嗎?長得真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你愛上別人了啊,那我就不讓你好過。
真的是幼稚的、小孩子的思想,不過說起來,十字打頭的愛情,哪個不幼稚,幼稚又深情,才是讓我迷戀的地方。
☆、眼中釘
承祈的手被她攥着,出了一手的汗,有些不敢看她的臉色。
“小真告訴我啊,她很快就會來看我啦,不過已經很久沒來了,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如果你能見到她,告訴她我很好,就是有一點點想她,讓她有空的時候啊,回家來看看,好不好?”
承祈胡亂的點着頭,林媽媽像得了糖的小孩子,拍着手笑,“太好啦!你要不要吃水果,我給你削蘋果好不好?”
顧承祈忙阻止她,但看到她的眼直勾勾的看着果盤裏的蘋果,便接了過來,“阿姨,我來給你削吧。”
她必須承認,來到這裏的本意是不好的,甚至可以說是惡毒的。既然陳闵執需要萬無一失才能帶林爾真出國,那麽,只要這其中有人出了問題,不就可以了嗎?
可是……一個心智像孩子一樣的媽媽沒有做錯任何事啊。
“我跟你講啊,我們小真從小可聽話了,學習也好,長得也好看,鄰居親戚都可羨慕我了!小真啊,小時候也調皮,最喜歡捉弄她爸爸了,把鞋帶系在一起啦,給她爸爸畫小胡子啦……哎呀真是可愛呀!”
林媽媽說起林爾真的時候,滿臉都是驕傲。承祈切着蘋果,微微笑起來,為人父母心都是圍着孩子轉,想她那位威嚴的慎之先生,面對她也是一臉柔情。
想到這顧承祈心裏松了下來,總還有別的方法吧。
她其實不是很會削果皮,果皮幹淨了,果肉也帶下去不少,或許是因為愧疚吧,顧承祈仍然耐心的把蘋果切成小塊,用牙簽插好放在果盤裏,遞到她手邊,她應該和媽媽差不多大吧?
可是她鬓角卻幾乎全白,眼神也渾濁。
她的笑容越來越大,拉着顧承祈的手,先叉了一塊遞到她的嘴邊,“乖乖,你也吃。”
“林阿姨今天心情很好呢!”承祈剛咽下那塊蘋果,就有護士敲門進來,“這位就是真真嗎?”
林媽媽連忙擺手,“不不,這位是……哎姑娘,你叫什麽?”
“顧承祈。”承祈忙答道。
“哎!”顯然林媽媽對這位護士十分有好感,“這是小真的朋友,叫承祈。”
護士轉了目光,眼神中帶了打探的意味打量着顧承祈,承祈挑着眉看過去,她立刻笑容滿面的繼續對林媽媽說,“這位小姐真是漂亮呢!”
林媽媽笑眯眯的看着顧承祈,非常認真的點頭贊同,“是的。”
“好啦,我們現在要打針了,顧小姐……”
她看向承祈,承祈了然,“林阿姨,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好好養病。”
“不不!”那護士伸手拉住她,“顧小姐,這針很快就打好了,而且,林阿姨太寂寞了,如果你方便的話,就留下來再陪她說說話,好嗎?”
林媽媽一聽,高興的手舞足蹈,顧承祈本不想再多留,可稍一遲疑,林媽媽的笑容立刻收了回去,哭的像個稚童,顧承祈慌了手腳,只好安撫,“阿姨,我再陪您一會,您先把針打了,好嗎?”
“哎!”她破涕為笑,擡手拿着衣袖抹着一臉的涕淚,顧承祈哭笑不得,走到病房外,把房間留給護士打針。
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四周的人都是輕手輕腳的忙碌着,偶爾有醫護人員走過,笑着沖她點點頭,又快速的投入工作中。
“啊!”病房內突然發出女人的尖叫聲和玻璃破碎的聲音,顧承祈立刻站了起來,那個護士尖叫着沖了出來,邊跑邊叫着:“醫生!醫生!林阿姨不好了!”
顧承祈一驚,站在門口向房內看了一眼,林媽媽趴在床上,全身都在不住的抽搐,這是怎麽回事?
不遠處有紛亂的腳步聲,醫生和護士快速的向這邊跑過來,顧承祈唯恐會給他們添亂,忙又往後面退了幾步,等他們進去。
“顧承祈?你怎麽在這兒?我媽怎麽了!”
林爾真看到顧承祈站在母親病房外,各種猜想浮現在心頭,她大驚失色,快步跑過去拽着顧承祈的衣服厲聲質問。
顧承祈被猛的一拉身體不得已轉向林爾真,秀氣的眉毛一皺,擡手打開她的手,“你自己去問醫生,我怎麽知道!”
林媽媽幾天前才出了重症監護室,林爾真經歷了這一次已經是杯弓蛇影了,當下口不擇言。“你不知道?哈,那怎麽你一來我媽就出事了?你是瘟神嗎?”
顧承祈哪是願意跟無關人浪費口舌的人,但林爾真不是無關人,她是腦殘,是顧承祈的眼中釘,“小姐,我看你才是死神吧,你媽媽是因為我住院?是因為你和你那個哥哥吧?”
林爾真心裏潰爛的最厲害的傷口被顧承祈這樣若無其事的拿鈍刀插入,一寸一寸慢慢的擠到傷口裏,把那些痛巨細無遺的再感受一遍。
她看着顧承祈,恨、妒、痛複雜的摻雜一起。
顧承祈抱臂等她反擊,等了許久,只等到了這幾天最想見卻一直沒見到的人。
“真是好久不見啊陳先生,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你。”
顧承祈看着他,那話裏幾分委屈幾分醋意幾分憤怒,陳闵執聽得分明卻無力分辨。
林爾真轉過身,看到沉默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男人,心一下子就安定了,陳闵執沖她安慰的點頭,走上前來,聲音沒有一點溫度,“你怎麽來了?”
“你家開的呀?我樂意來你管得着嗎?”顧承祈是打定主意要氣陳闵執了。
陳闵執冷冰冰的看着她,眼神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不過片刻,醫生從房間裏出來,年輕的醫生沖林爾真打招呼,“林小姐你來了,林女士的身體狀況很不理想,這次是搶救過來了,但實在是不能再受刺激,還有……陳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陳闵執略一颔首,跟醫生走到一邊,顧承祈看到他遙遙的皺着眉頭朝她這邊看了一眼,什麽意思?他也跟林爾真一樣懷疑她?
已經是強壓脾氣的顧承祈登時暴走,甩手離開。
……
陳闵執看到她怒氣沖沖的背影,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知道了,您多費心。”
趙醫生客氣了幾句,便匆匆離開。
爾真急忙迎過來,小心又後怕的問:“醫生說什麽了?是有人……故意的嗎?”
“沒有,你不要多想。”
林爾真有些激動,卻還是忍了下去,“可是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闵執,我不是故意懷疑承祈,只是這是不是太巧了?”
陳闵執翻腕看了眼時間,“你去陪陪你媽媽吧,過幾天就走了。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闵執!”林爾真叫他,眉眼蒙上薄薄一層水霧,在日光燈下被照的發亮,“我只有你了,你別丢下我不管好不好?”
陳闵執站定,略略偏了頭,“不管是否關乎承祈,我都只能做到這裏,接下來你需要依靠你自己。”
林爾真看着陳闵執的背影漸行漸遠,她慢慢挺直了背脊,倔強的站在原地。
“小真……小真……”母親的聲音有些虛弱的從房間裏傳出來,林爾真匆忙抹了一下眼角,啞聲應了一聲走了進去。
……
陳闵執走到電梯前,按了向下的按鈕,在手機上按了幾個鍵。
“在錦川?”
宋柏簡的聲音有些嘶啞,沒精打采的樣子,“嗯。”
陳闵執微皺了下眉,“好,我等下去找你,見面再說。”
“帶點酒來。”
宋柏簡上大學之後就從顧家搬了出來,常住錦川,本來兩人是同住的,只是這幾天,林爾真的母親先是莫名從醫院跑了出來,神志不清險些被車撞死,再是今天……
陳佑闵曾簡短的告知他,父親開始動手了,林爾真不能再留在身邊。
主治醫生非常嚴肅的說,林女士的藥被人動了手腳。
路過一個紅燈,陳闵執掌着方向盤,他一向都知道顧承祈的,雖然刁蠻,但不惡毒,他實在不敢想這些事是不是她真的摻和進來了,因為什麽?是那天他的話說的太重了嗎?
到錦川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他從後備箱搬了一箱酒上樓,宋柏簡來開門的很快,屋子裏全是酒氣,酒瓶歪扭七八的躺在地上,宋柏簡狀态差極了,頭發亂蓬蓬的,身上的白T有些發黃,眼底一片烏青,他坐在沙發上,難耐的揉着太陽穴。
“你随便找個能坐的地方坐吧。”他撐着臉,聲音低啞的完全不像是他的聲音。
陳闵執皺緊了眉頭,“你這幾天吃飯了嗎?”
他搖搖頭,漫不經心的,“忘記了。”
陳闵執拽着他大步走到浴室,“去洗澡,換一件幹淨的衣服。”
“好。”
他自己轉身去了廚房,冰箱裏塞得亂七八糟滿滿當當,牛奶芝士都過期了,還好還剩一些意面,陳闵執不善此道,大刀闊斧的也只能把面條勉強弄熟,端出去的時候宋柏簡發梢濕濕的坐在餐桌旁出神。
他把面條放到他面前,宋柏簡機械的吃了一口,像是靈魂回到了身體一樣,眼珠子動了動,看了眼面,“真難吃。”
作者有話要說: 過了很久終于我願擡頭看,你就在對岸走得好慢。
當初轉頭離開的是承祈,後來念念難忘舍不得離開的還是她。現實與回憶交錯的時候,她唯獨對愛情勇敢不起來,或者她唯獨對愛情勇敢了。
如果我是承祈,我做不到她這樣,但是我真的、真的非常欣賞願為愛情粉身碎骨,離開後又立刻堅強起來的女孩子,她把自己完全投入到任何一段感情中,是完全勇敢的狀态。
勇敢的女孩子,也不是神,沖動的時候也會做一些不理性的事,但有善良作保,她依舊是我愛的小麻煩。
☆、災難
陳闵執不以為意,坐到他旁邊,“你怎麽回事?”
宋柏簡許久沒有正常進食了,吃的有些急,“蔣家人要上位,急着清路立功,文家就成了他們的眼中釘。”
像陳闵執他們這樣的出身,對待利益不同體時的爾虞我詐早就成了與生俱來的手段,只是蔣文兩家在政界的勢力相當,而且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你怎麽知道的?消息可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