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詭異聲波

一輛銀色轎車行駛在郊區的公路上,已是六月天氣,公路兩旁是一片蔥翠,景色優美。

車內,一臉娴靜的溫淼娴熟的開着車,一點看不出,這是一位五個多月前剛剛做過手術的心髒病病人,而同樣美麗的夏曉雨坐在她的旁邊,看着車窗之外匆匆掠過的樹影。

溫淼打破了沉靜,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也是和我一樣做着那個怪夢的,不要責怪阿麥,是我逼他說的。”

夏曉雨回過頭,微微笑道,“這些,現在已經沒什麽了,那你應該比我更受苦吧,畢竟……”

溫淼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的心髒不好,便笑笑說,“是啊,每次心髒都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般。”

夏曉雨禮貌的對她笑了笑便轉過頭去,重新看着窗外。

溫淼假裝無意的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種可能?”

夏曉雨點點頭,說:“想過,你移植的可能是我姐姐的心髒。”

溫淼有一點激動,說:“是啊,可是又不太可能,我是1月18日做的手術,那時候你姐姐應該還在人世的吧?”

夏曉雨依然看着窗外,她的眼淚不覺之中已經簌簌流了下來,她說,“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想不明白。而且我姐夫不會那樣對待我姐姐的。”

溫淼溫柔的說,“不要太過傷心了,真相總會大白的。”

夏曉雨用手抹了一把眼淚,轉過臉對溫淼說,“希望是吧,謝謝你能陪我來看我姐姐,真的很謝謝你,姐夫一直不願意來。”

溫淼一笑,說,“不用這麽說,畢竟我們同病相憐,也許你的心裏好受些了,我心裏也就好受些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見到你,都感到很親切,尤其那天你還救過我的命呀!”

夏曉雨知道她指的是上一次她撞破吳欣瑤糾纏麥宇翔的時候,被氣得昏倒的事。便笑一笑說,“那是你自己命大,不過……”

溫淼臉色一動,接着說,“我知道,我又怎麽會再怨她呢,畢竟她人都已經死了。”

夏曉雨的心頭不禁顫動,這是一種很久沒發生過的事情,她笑說,“溫淼姐,我們好像能互相知道對方的心事啊!”

溫淼也笑了,說,“是啊,我也感到奇怪,也許我們前世是雙胞胎吧。”

兩個美麗的女孩會心的發出一陣愉快的笑聲。

汽車在市郊墓園外停住。

溫淼在公墓入口處買了一束白菊花,然後和夏曉雨一起走進了墓園,兩個人都天生麗質,走在蒼松、翠柏、花草和墓碑的“叢林”之間,一切優美如畫。

夏曉雨動情的說:“溫姐姐,你相信有心靈感應麽?我相信,我和姐姐常常可以互相知道對方的心事,不管我遇到什麽困難、危險,姐姐總會及時出現在我身邊,人們常說,好人總有好報的,她那麽好,可是她那麽年輕就,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很難相信她真的已經死了……”

溫淼只是靜靜地聽着,不住的點着頭,兩個人走到了一個墓碑前,肅穆的站定,夏曉雨不禁語氣哽咽——

“姐姐,曉雨來看你了。”

溫淼安慰的笑着看了夏曉雨一眼,然後,她向前一步,俯下身輕輕把一束白菊花放在夏雪的墓碑前,就在她向前傾身的一瞬間,她似乎被墓碑上的照片吸引住了——照片上的夏雪只是三十左右歲的樣子,頭發梳的一絲不亂,簡單的束在腦後挽了一個發髻,正恬靜的微笑着……但是,突然,照片上映出一個長發披散的女人的影像,溫淼頃刻間就感到天旋地轉,她身體一震,眼睛閉上了,接着猶如被抽離了靈魂一般慢慢的蹲下,躺倒在了地上,就像是睡着了!

身後夏曉雨趕忙驚慌的扶起她……

而此刻,在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辦公室,顧振生和麥宇翔正坐在那裏,等待着李隊長的出現。

李隊長從門外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顧振生和麥宇翔都自動站起來,李隊一笑,說“沒事,坐着吧。”

李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舉起一只裝着一個手機的透明證據袋,隔着證據袋按了一下手機,一段錄音立刻播放開來:錄音:(跑動中喘着粗氣)欣瑤欣瑤!她、她在樓裏,吇吇……吇吇吇……(那涼徹心肺的幽幽的哭聲)……不、不,(驚叫聲)……(令人恐怖的雜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李隊把證據袋放回桌子上,顧振生和麥宇翔都有點吃驚的神色,怔怔的看着他。

李隊解釋說:“這是我們從吳欣瑤的手機裏發現的,我們已經把它截取出來進行了分析,這應該是案發之前不久的錄音,你們跟我來。”

李隊站起身示意顧振生和麥宇翔跟着他。兩個人跟随李隊來到不遠處的公安局資料鑒定室,那是一間裝滿各種檢測設備的房間,他們來到一套類似于視頻音頻剪輯平臺似的設備跟前,一名年輕的警員正在操作臺前坐着分析一段聲音素材。

李隊輕輕拍了一下這個年輕人的肩膀,說:“小劉,給我們再放一遍錄音。”

小劉說:“好的。”

小劉點了一下播放鍵。

——錄音:(跑動中喘着粗氣)欣瑤欣瑤!她、她在樓裏,吇吇……吇吇吇……

李隊突然說:“停!”

小劉把錄音停住了。

李隊轉頭跟顧振生和麥宇翔說:“你們仔細聽。”

他又轉過頭對小劉說:“小劉,開始。”

小劉點了一下鍵盤——

……(那涼徹心肺的幽幽的哭聲)……

那段隐隐約約的哭聲令人寒毛倒豎,顧振生和麥宇翔不禁對視了一眼。

李隊又說:“小劉,把速度調慢,把聲音放大,重放這一段。”

小劉照辦了——

……(那涼徹心肺的幽幽的哭聲)……

那哭聲放慢放大之後變得更加陰森恐怖,但究竟有什麽不同呢?

李隊指着電腦屏幕提示道:“你們看,這段聲音的頻率。”

顧振生和麥宇翔都看向電腦屏幕上的波形,波形明顯的呈節律型波動。

李隊說:“看出來了吧,這不是一般的哭聲,哭聲一般是無規則的噪音式的波形,而這段哭聲倒像一種音樂,波形是規律的,是一種可怕的音樂,麥宇翔你怎麽看?”

麥宇翔皺着眉頭想了想,回答說:“音樂對人有一定的催眠效果,而在特定情況下這種效果可以變得很強,強到足以使人暈眩甚至休克,就像在一些搖滾明星的演唱會上就常有歌迷因為亢奮過度而休克的報道。”

李隊點點頭:“是啊,這确實喲點玄乎,我以前也只在國外的偵探小說中看到過類似的說法。但問題是,誰,或者,什麽,發出了這種聲音?”

小劉又點了一下鍵盤,錄音剩下的部分在房間裏回蕩開來——

……(那涼徹心肺的幽幽的哭聲)……不、不,(驚叫聲)……

李隊長說:“好了,關掉吧。”

他轉過身對顧振生和麥宇翔說:“你們跟我來。”

他們又回到辦公室,坐在他們剛剛坐的位置上,李隊把自己面前的電腦屏幕轉了一百八十度,示意顧振生和麥宇翔看着,他點開一張圖片——一張恐怖的長發披面的模糊白影。

顧振生和麥宇翔都不禁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李隊說,“這應該是死者臨死前無意間按動了手機的拍照功能鍵留下的。”

顧醫生小心的問,“那麽,您認為這就是兇手。”

李隊長沒有回答,卻說,“今天找你們來,不是只為了讓你們聽音樂,看照片,是因為你們兩個都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此話一出,他對面的兩個人都陡然變色——

“我們!”

李隊一笑,說,“先不要緊張,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他又仔細端詳了兩個人一眼,問道,“你們都有殺人的動機和時間,吳欣瑤要挾你——”

他指了指顧振生,“要揭露你半年前的一個醫療事故,案發當晚你就在主樓值班,而你——”

他又指了指麥宇翔,“同樣沒有不在場證明,吳欣瑤剛剛威脅要攪亂你和你未婚妻溫淼的關系,是不是?”

顧振生和麥宇翔都要解釋,李隊說顧醫生先來吧。

顧振生急躁的說:“我沒理由殺她,那場所謂的醫療事故是早就平息了的,而且,當晚因為413的病人林芗正在做手術,我是一直和我的團隊在一起,随時準備去幫上海專家的忙的,很多人可以證明。”

麥宇翔說:“我雖然恨她,但還不至于殺人吧,那一晚我和溫淼在一起,後來就回宿舍了,沒做什麽的。”

李隊逼視着這兩個人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顯然他已經發現了破綻,但現在還不是挑明的時候,于是,他說:“好吧,你們先回去,有什麽事即時聽候傳喚吧。”

顧振生和麥宇翔起身離開公安局。

這兩個人一路同行,在公安局外等車的時候,麥宇翔忽然問道,“顧醫生,冒昧問一句。”

顧振生轉過身,看着麥宇翔:“你說。”

麥宇翔小心的:“您愛人是哪天去世的?”

顧振生随即回答:“1月24日。”

麥宇翔點點頭:“噢,不好意思,謝謝。”

顧振生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麽?”

麥宇翔撒謊道:“沒什麽,跟夏曉雨的心理疏導有關。”

顧振生“嗯”了一聲就有轉過身去看路牌去了。

麥宇翔不禁又看了顧振生一眼,心想“……為什麽不是同一天呢,難道他在撒謊麽?”

他又問道,“你妻子在醫院住了多久?”

顧醫生有一些遲疑的轉回頭看着他,“麥醫生,你想問什麽呢?”

麥宇翔決定冒險試探一下顧振生的口風,于是說,“哦,大家都傳說您妻子是413病房裏第一個猝死的人,曉雨也對此念念不忘,我想多了解一些情況,可是醫院的檔案裏……”他有意的看了顧振生一眼,然後說,“沒有她的住院記錄。”

顧振生的臉上一陣陰影閃過,他冷冷的說,“這很正常,夏雪在醫院住了半月,她是病重以後才住進去的,因為我在醫院的關系,醫院沒有收住院的費用,自然也就沒有登記。這雖然不合規矩,但是是經過溫院長同意的,你可以去問他。而且,我妻子不是猝死,她的腦癌本身已經到了晚期,随時都可能去世的……”

一種刻骨的悲痛已經令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麥宇翔歉意的說,“對不起。”

顧振生又轉過臉去,用手揉了揉眼睛,“沒什麽,你可以懷疑我,但是我問心無愧的。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對曉雨的關心,她最近好了許多。”

麥宇翔正要說什麽,手機卻響了,這一次是找麥宇翔的,他接起電話——

“啊?!……好的……我馬上回去。”

麥宇翔已是滿臉驚慌,他對顧振生說,“顧醫生,我先回去了,有急事。”

說着就往前緊走幾步,攔下一個出租車,跳了進去。

溫淼卧室。

溫淼正看似香甜的躺在床上昏睡着,夏曉雨和溫佟和陪在她身旁。溫佟和正在摸着溫淼的脈象,身後的門忽然推開了,麥宇翔滿頭是汗的進來,問道,“溫淼怎麽樣了?”

溫佟和擡手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麥宇翔跟他到外面,然後他又詢問的看看夏曉雨,夏曉雨朝他點點頭,溫佟和拍了拍夏曉雨的肩膀,然後輕手輕腳的和麥宇翔向門外走去。

溫佟和和麥宇翔走到客廳坐下,溫佟和介紹說,“淼淼從墓地回來以後一直睡着沒有醒,但是,從脈象上看,她的身體狀況從沒有這樣好過,脈象非常平穩,一點看不出這是一個從小有心髒病,正在手術恢複期的人,按說這是好事,但我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的,總感覺有什麽事要發生。”

麥宇翔聽了一陣發愣,看起來一時也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溫佟和問道,“你那邊有眉目沒有?警察局的人怎麽說?”

麥宇翔回過神,想了一會兒,說,“他們現在懷疑兇手是使用了一種特殊的聲音催眠方法,致使被催眠者受害的,具體原因還沒有查明,但我想,很快應該會有眉目的吧。”

溫佟和聽了就一皺眉,問道:“催眠?那淼淼她……”

麥宇翔忽然記起了什麽,打斷溫佟和——

“伯父,我得去找一本書,那裏面好像有一個答案!”

麥宇翔站起身急匆匆向外走去,溫佟和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一種慌亂的情緒之中。

麥宇翔的銀色轎車駛入醫院大院,繞過主樓,進入後院。他把轎車靠邊停下,下車鎖門,正準備上樓,卻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跟着他,他猛地回頭,卻沒有人,只有樹影重重和風聲。

麥宇翔一路緊張地走過漆黑的過道,不時回頭朝後看,一直來到自己的宿舍門口,掏出鑰匙開門。

麥宇翔開門進屋的一瞬間,他看見一個人影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背對着門,顯得神秘莫測。

麥宇翔驚恐地問道:“誰?!”

燈亮了,那人轉過身,是刑偵大隊的李隊長。

李隊長一笑:“麥宇翔,我們又見面了。”

麥宇翔松了一口氣:“是李隊長啊,吓我一大跳。”

這時,小劉從門背後出現,推了他一把,兩個人一起進了屋。

小劉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麥宇翔,你緊張什麽?”

麥宇翔鎮靜的說:“這種情境下,任何人都會受到驚吓,這是正常的心理反應。”

李隊長笑着說:“三句不離本行,真是個心理醫生。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找你嗎?”

麥宇翔搖搖頭,“不知道。我知道的在公安局都已經說了。”

李隊長冷冷的問:“我再問你一次,5月24日的那天晚上11點以後,你在哪裏?在幹什麽?”

麥宇翔定了定神,說道:“我從溫淼家回來,在宿舍,看書,我每晚看書到12點左右,然後洗漱睡覺。那一晚也不例外。”

小劉問:“有人證明嗎?”

麥宇翔嘆了口氣,說:“我都回答過了,我一個人住,沒人能夠證明。”

小劉又問:“可是你潛入吳欣瑤的房間幹什麽?還拿走了她的東西。”

李隊長緊接着說:“你把事實說清楚。”

小劉又說:“我們有人證物證,你有殺害吳欣瑤的充分動機。抵賴是沒有用的,老實交代是你唯一出路。”

麥宇翔并沒有驚慌,他早就準備好了臺詞,他說:“我下面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信不信由你們,吳欣瑤的房間我在出事後去過,拿了她的電腦和一些照片、信件,電腦裏面有她偷窺我和溫淼在一起時錄下的視頻,照片和信件是我和她當年交往的隐私,這些東西我想處理掉,原因有二,其一,我不願影響我和溫淼的關系,更怕她受不了這些刺激,會有生命危險;其二,吳欣瑤遇害前跟我有很大糾葛,我不願你們發現這些資料令我陷入困境。我清楚,吳欣瑤的被害,除非你們抓到真兇,否則我很難自證清白。我接受你們能夠動用所有的技術手段的檢測,譬如測謊啊,監聽啊,DNA,各種與兇案有關的鑒定啊我都可以接受。不過溫淼那裏我希望你們不要去打擾她,她剛做過心髒移植不久,以她的身體狀況不可能殺人,她也不能受刺激,有什麽事問我好了。”

李隊長一笑,說:“采取什麽手段處理你,是我們的事情,不該你操心的!”

麥宇翔無奈的一笑,說:“好吧,你們去查吧,不過,如果你們相信我,我确實發現了一些事情,也許能對你們破案有用……”

小劉警告道:“你還是端正态度,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的問題吧!”

麥宇翔一時無語,不敢說話了。

李隊長盯着他的眼睛,說:“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說出來,不允許有任何隐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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