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有女血冷如冰霜

衆人聞言,才知是受了眼前老頭暗算,一個個怒視着花經天大罵。

那些粗莽的江湖大漢,本來是滿懷喜悅來目睹少林盛況,沒成想好端端全中毒躺地,當真恨不得一擁而上扒了這老頭的皮!

道嚴和尚指着花經天,喝道:“花經天!好老賊,你果真好事多為!”

宗雲禪師念了聲阿彌陀佛,道:“經天好友莅臨敝寺,這番大禮确實讓敝寺吃驚了。只是貧僧不明白,香燭飲水都清查了一遍、每個入寺之人身上也都仔細檢查了,确無可疑才放進寺來。貧僧實不知,好友這毒是如何下的?”宗海禪師已年逾八旬,但花經天年已近百,是以他在花經天面前,不稱老衲只稱貧僧。

衆人包括林慕生在內都聽得一愣,原來這花經天原來是宗雲禪師的朋友,那無端端的趁大會下毒害人幹什麽?

花經天咳了幾聲道:“老頭子可沒下毒,只在井裏下了一味養生的藥。不過你們自己點的這香香味吸入體內,與喝水下肚的人腹內藥性一沖,便有了讓人目眩頭暈的作用。怪只怪這些人徹夜排隊,亂了肝髒解藥的功能,是以個個目眩神迷。”

林慕生心道:“竟然還有這樣下藥的辦法?難怪我見這些人神情痛苦,自己卻感覺不到中毒,原來是我沒有喝水的緣故。”

宗雲禪師道:“經天好友深研藥理醫理,足智多謀,貧僧真是佩服。”

花經天輕咳一聲,冷笑道:“老頭子的藥理醫理再厲害,卻也比不上昨夜貴派高僧,偷襲老頭子留下的掌力厲害。”

衆人皆是吃驚心道:“少林寺武林正派翹楚,竟會偷襲這個老頭?”

林慕生心裏卻是隐約猜到:“與花老前輩動手的,必定是昨夜盜走《易筋經》的那個中年僧人!”

道嚴和尚怒喝:“花經天,你與昨夜那小子私闖我少林藏經閣,在那小子衣服上下藥害我少林僧衆,盜走《易筋經》,打死四名守經僧人,這一番強盜行徑,虧你還有臉惡人告狀,指摘我少林的不是?”

衆人又是一頓議論。

花經天卻是不以為意,冷眼斜視,對着宗雲禪師說道:“宗雲禿驢,這是哪裏來的小輩,竟在老頭子面前口出狂言!”

宗雲禪師道:“阿彌陀佛,是敝寺戒律堂首座,法名道嚴。”

其實花經天年近百歲,論年紀,道嚴和尚确實屬于小輩,但是道嚴和尚畢竟年近五十,在寺裏寺外算的上是長老,乍被人喚為小輩,始終惹人笑話。

道嚴和尚更氣的是宗雲禪師竟然真的理會花經天,還有問必答地報上自己的法號。

花經天向道嚴說道:“你這小輩,眼不見耳不聞,竟有膽在老頭子面前放屁。老頭子本不想提這等事情,但你既說了,老頭子便把這事說了,也好讓在場衆人知道少林寺有多無恥。”

花經天轉過身來,強壓了體內傷勢,對着廣場衆人說道:“昨夜,老頭子确實潛入過藏經閣,但老頭子并不想多傷無辜,是以只用了迷藥去迷暈四名守經僧,畢竟老頭子還需這四僧醒來後押林……押那小子去見你們,才能讓‘神仙飄渺散’奏效。只是沒料到的是,居然會有一名少林高僧緊随着老頭子進了藏經閣,突施暗算。老頭子卻連那少林高僧長相都沒看清。

“好在這時一名守經僧尚未徹底暈去,見着那少林僧人便伸出手指,呻吟道:‘師叔,是你?’那僧人見被人識破,就轉過身一人一拳,将那四個守經僧全數打死。可憐四個和尚絲毫沒有還手便一命嗚呼。

“那少林僧人又想過來将老頭子打死。不過,哼哼,老頭子趁方才間隙已凝氣于掌,見對方大意,用雙絕掌在他胸口拍了一掌。那僧人中毒倒地,老頭子趁機拖着傷體出了藏經閣。

“所以,說什麽殺害守經僧,其實都是你少林寺自己所為,卻要加在老頭子身上。更別提什麽《易筋經》。你這小輩,你師父師伯沒告訴過你,五十年前,你少林寺被人盜走的《易筋經》,不正是老頭子的百花教幫忙尋回的麽?”

花經天最後一句,是指明了對道嚴和尚說的,道嚴和尚被他說得臉紅一塊青一塊。

宗雲禪師三人互望,心道:“難怪那四名守經人會被認一拳致命,原來已受迷藥在前!”

林慕生聽了花經天所說,結合自己經歷,頓時想通前果,恍然大悟。

他此刻只恨昨夜自己不知個中原委,竟将那卑鄙歹毒的中年僧人當作好人,尋《易筋經》幫他解了雙絕掌的掌毒,才讓這真兇逃出逍遙。

宗雲禪師合十道:“阿彌陀佛,經天好友說的,倒有多處與四人驗傷結果及那少年所說吻合。只是敝寺上下皆尋不得……”

道嚴和尚聽聞宗雲禪師這種回答方式,無異于在衆人面前承認少林寺藏污納垢,心中大是不滿,急急喊道:“師伯心地慈悲,不要誤信奸人之言。昨夜那小子既是花經天送進藏經閣的,那他們自然已經通好說辭!”

花辭淚已不耐煩,嗔怒道:“太爺爺,少林寺卑鄙無恥也非今日才有,你究竟在與這群禿驢廢什麽話?”

她上前數步,手指着方丈宗海禪師說道:“那中年僧人偷襲之仇暫且按下。想必你們也知我祖孫來此的目的,倘若你們交出宗常和蕭諾誠還自罷了,如若不然,我要你少林寺及這一幹人陪葬!”

衆人聞言吓了一跳。

道嚴和尚及一幹首座聽她口出狂言,勃然大怒,只是苦于內勁體力所剩無幾,不能親手教訓,當下便傳令喚上各院武僧,将花經天祖孫倆團團圍住。

這些武僧沒有飲水,也未吸入過“神仙缥缈散”,個個兵刃在手,氣充力足,齊聲大喝時聲遏流雲。

宗海禪師不願雙方仇恨再深,示意群僧不可妄動,合掌說道:“阿彌陀佛,少林寺數百年清規戒律,并非護短的地方。當年之事敝寺深感遺憾,只是道末……應該喚蕭諾誠才對……他死者已矣。宗常師弟愧對花老教主,十幾年閉關面壁未再出過。今日花老教主駕臨,想來也是宗常師弟做了斷的時候。貧僧看花老教主受傷不輕,不如先解衆無辜的毒,到僧客房休息少坐,靜候宗常師弟到來。”

花辭淚道:“太爺爺,無謂中禿驢的緩兵之計!”

花經天咳了幾聲,道:“老頭子當年來時,你便說蕭諾誠死了,老頭子依你所示位置,掘了他的墳,卻哪裏有屍體?這天下,恐怕只有宗常賊禿知道蕭諾誠的下落了。老頭子不想多傷無辜,你快叫他滾出來!”

當年蕭諾誠死後,屍體被少林僧人埋在後山,不久後有僧人來報說他的墳被人掘開、屍體不見,宗雲禪師等人都以為是花經天掘墳盜屍洩憤,所以也沒有深究,此時才是首聞蕭諾誠墳墓本就是空墳一座,心中都是驚疑。

宗海禪師嘆了口氣,說道:“蕭諾誠屍身之事,敝寺确實不知。”

花辭淚道:“你這禿驢若是不知,便教宗常賊禿出來,他必定知道蕭姓狗賊去了哪裏!”

宗海禪師面有難色,道:“花老教主,花施主,實不相瞞,宗常師弟醜時已經出關,只是眼下不知所蹤,我們一時間也尋不得他。”

花辭淚一聽此言,頓時眼露兇光,嬌呼道:“你們這群賊禿,果然是想助那對賊師徒逃走!再不交出,我殺光這裏所有的人!”

她說罷,提起一對玉掌就擊在身邊兩個嵩山派弟子頭上,那二人哼唧一聲,登時頭骨碎裂而亡。

嵩山派群弟子忙抱着其中一人屍身,喊道:“少掌門,少掌門!”

林慕生看得又驚又怕,眼前少女心狠手辣,與他熟識的花辭淚判若兩人,不由得開始懷疑這人是否真是花辭淚。

只是這少女無論樣貌、衣服特征還是聲音,都與一日前分別時的花辭淚一模一樣,怎得性格就突然轉變如斯?

衆江湖人士及官民見花辭淚說殺人就殺人,也是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一面往後面爬,一面嘴裏恨恨罵着:

“少林寺自己惹下的仇怨,為什麽要害我們無辜的人喪命?!”……

“你們這群和尚一個個好端端站在哪裏,卻沒人出手制止這兩個魔頭,說什麽慈悲為懷,說什麽武林泰山北鬥。”……

“對啊對啊,你們要麽交出那叫宗常和蕭諾誠的,要麽出手将這兩個魔頭收拾了,不要讓我們這些無辜受累。”……

“枉少林寺稱天下第一古剎,那麽多個光頭和尚,就眼睜睜容眼前兩個魔頭殺人麽?”辱罵聲一時不絕于耳。

少林寺身為武林正道棟梁,一直以慈悲濟世,匡扶正義為己任,何曾受過這等非議?在場衆僧盡是覺得憤慨不已。

宗海禪師眼見無辜慘死,心中亦是悲痛,無奈急下令将花辭淚制服。

便有十八個棍僧挺棍搶上。

那十八名棍僧使的是少林羅漢棍陣,不論敵人是一個還是一百個,這棍陣都是由十八人同時運使。十八個棍僧個個膂力驚人,兼之每日演練,早已心意相通,棍陣運轉起來,便宛如張彌天棍網,将花辭淚緊緊圍困在中央。

花辭淚見四名棍僧挑棍分攻自己左右腰肋,當下一對玉手伸出,将左側兩根棍子牢牢抓住,往右拉過格擋右側來棍。孰料斜刺裏又有兩根棍子穿出,懸停在右側手臂旁邊。

花辭淚倘若按計劃格開,一雙手臂必然被那兩根棍子砸個正着。

花辭淚心念電轉,索性雙足離地,借着手中雙棍之力,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弧。

剛要落地,身後呼呼風響,又有四條棍子,擊在地上,卻是四名棍僧預判了她落地位置,将棍子停在那裏等候,只待她雙腳觸地,便夾住她的腳踝。

花辭淚瞧破對方意圖,拱腰吸氣,身子竟如燕般,在空中懸了一懸。

就這在一呼一吸間,聽得嘟嘟兩響,那四條擊在地上的棍子各自擊打,卻是早了一剎。

花辭淚雙足急忙在那四根棍上一點,身體又借力在空中劃出弧線。

不待喘息,又有兩名棍僧揮棍上前,朝花辭淚上身推去。

花辭淚觑準時機,松開手中雙棍,身體沿着推來的雙棍滾下,右足趁機踢向一僧面門。

那僧人見對方玉足踢到,竟是不遮不擋,卻是有一根棍子從那僧耳畔穿出,來砸花辭淚腳背。

花辭淚急忙收腳沉腰,身子借着腰下雙棍反挑之力彈了起來。

立時又有七八條棍子同朝花辭淚她身上頂了過來,花辭淚纖腰轉動,雙足直接站在棍尖,如同蜻蜓立于水面。

這幾下如輕風過境,看得衆人眼花缭亂。花辭淚原本生得俏麗,身形更是柔美,這一番在十八棍僧棍間穿越,竟是足未點地,那畫面宛如彩雀穿林,美麗非常,看得林慕生心底是喝彩連連又疑惑重重。

在場衆多江湖人士也是武道行家,都知人在空中無處着力,是最容易被人擊中,但花辭淚偏偏是險中求安,在空中借着棍力來回翻飛,其眼力之準,借力之巧,不可謂不絕妙。

若非他們身上中了花辭淚祖孫的暗算在前,此刻早已吹起口哨鼓掌喝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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