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章節

隐去,面上霎時像結了冰,好不容易扭頭回看的梁擁也是一愣,他猶豫了下,伸出短短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梁敬捏住那只手,陡然被從回憶裏拉出來。

那只手真小,他一個手就可以全包住,但他摸到那手上密密麻麻的繭,居然和他這個常年習武的人不相上下。

那淩阮一心飛上枝頭當鳳凰,騙的自己歡心後又使出陰招哄騙自己和她上床,處心積慮,費盡心思生下這孩子,怎麽就突然銷聲匿跡了呢?而梁擁…又是怎麽會在山上被人發現呢。

他摩挲着那只小手上的繭,心裏翻湧過無數種猜測。梁擁側卧着,脖頸處的方形胎記露出來格外顯眼,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卻被梁擁偏頭躲了過去。

“我要…睡覺。”

小孩子真是不可愛,梁敬聽到這明顯的甚至不多加掩飾的逐客令猛地回過神來,心裏那點兒疑問和莫名的憐惜霎時被打碎了揉進肚子裏。

呵…鄭纾那小子沖他擺臉色他還能昧着良心誇一句鄭纾清高入骨,文人脾性。沒辦法,誰叫他對鄭纾圖謀不軌呢。但這小子也沖他擺臉色,他就得好好捋捋了。他梁敬可不是什麽被兒子騎到頭上還能樂呵的主兒,不教訓的他服服帖帖的,他問心有愧。

于是他扛起那小子擡腳就往外頭走,“你瞅瞅太陽多大了,睡什麽睡?”

梁擁氣鼓鼓,剛撩起牙就被梁敬捏住了臉。“嗯?還想咬人?嗯?膽子不小,信不信本侯叫人把那兩頭狼領過來叫你見識下什麽是獠牙?”

梁擁被他捏住臉,牙齒無法閉合,眉頭皺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看上去倒是滑稽的很,梁敬沒忍住“噗嗬”一下笑出了聲,“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全都是裝腔作勢吓人的,連我手底下都逃不出,你怎麽在山裏活下的。”

話音剛落,梁擁一拳打過來,險些擊中他胸膛,被他反手接住。梁敬挑挑眉,調笑道:“行,不傻,還知道反擊。”

“你要是能打到本侯一下,本侯就給你買個更漂亮的風筝。”他沖着梁擁擠擠眼睛,哄騙他做這注定吃虧的游戲。

梁擁自是聽懂了的,他天生聰明。

梁敬就松開手,“先說好,可不許耍賴。”

梁擁點點頭,在他松手的瞬間撲過來,梁敬飛速的一個轉身,梁擁便撲了個空。但他反應很快,扭頭便一瞬抓住了他的方位。梁敬離他幾步遠,真的像逗弄小狗一樣,叫他追着他跑。跑到最後,梁敬拽了拽自己的領口,他都有些熱了,“行了,就到這兒吧,你輸了。”

梁擁原本四肢都蓄滿了力,聽到這話愣了愣,瞬間卸了勁兒,垂着頭定在了原地,仔細看是有些失落的。

……也不過是個風筝,梁敬忽然有了種在欺負小孩子的實感,他咳了兩聲,“嗯…那就再給你一回機會。”

梁擁聞聲眼睛一亮,嘴角彎了彎,露出來一個非常漂亮的笑。梁敬心想,這小子不笑的時候像個呆瓜,笑起來倒是順眼多了。

梁擁個子小卻靈敏,但梁敬是什麽人,他稍一動動腳,梁敬就知道他要往哪個方向走,別說謹慎了,方圓幾米,丁點兒動靜他都能感知到。所以梁擁準備好撲向他的剎那,他腳步頓了頓,面朝向他,佯裝一摔,梁擁的拳頭就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他胸膛上。還別說,這小細胳膊兒,小細腿兒的,拳頭上的勁兒倒是不小。砸的梁敬有些恍惚,琢磨着為什麽自己要撺掇着自己兒子來打他老子。

梁擁興許是習慣了,砸完之後還想順勢咬一口,梁敬及時的反應過來,沒有放第二回 水,伸手制止了他,“嗯?跟沒跟你說過不許咬人?不過…”他頓了頓,眯着眼睛笑,“親人還是可以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一貫的調笑的口吻。

梁擁沒明白過來,瞪着一雙眼睛,似懂非懂,慢慢的靠向他臉頰,朝着他臉上狠狠咬了一口。

沒咬着。

梁敬那一瞬反應了過來,原本該留在臉上的牙印十分遺憾的留在了下巴上。甚至有些微微滲血,看的出是十分用心咬的。

梁叔尋他不着,跑來瑤臺院尋他,錯過了方才還和睦融融的一幕,只看到梁擁飛速的靠向梁敬,然後梁敬捂着下巴氣沖沖的回去了。

完了,他兩眼一黑。世子這樣什麽時候是個頭,不會真的跟茶樓裏戲談的那般,未等到成年,世子便會被侯爺丢到後院喂狗吧。

他膽戰心驚跟着侯爺回去,身後的梁擁有些迷茫,不是很懂為什麽梁敬會發這麽大的火,“親”和“咬”有什麽區別呢?他默默揣測,閉着眼摸到了一面堅實的牆壁,隔着他與這普通的人間。

“侯爺…”

“閉嘴!”

梁叔老老實實的閉上嘴,深呼了口氣,想着該如何為梁擁開脫。誰知梁敬突然開口,“改日尋個最好的夫子來教他讀書認字,這麽大了還聽不懂人話,說出去丢的是本侯的臉!”

侯爺竟主動提出這事兒,梁叔一驚,趕緊應下來,生怕這祖宗一生氣翻臉就忘了。

梁敬摸摸下巴上的傷口,“嘶”,他看着手下沾上的星點的血跡,疼,那小子真舍得下嘴。

隔日上朝,他小侄子穿着寬大的朝服一本正經的坐在龍椅上發號施令,他在底下垂着頭昏昏欲睡,叫到鄭纾的名字才打起精神睜開眼睛。只見那小皇帝挺直了腰,一臉正色的對那翰林院大學士劉雲說:“以史為鑒,可以知興衰。舊朝國史的修纂還需翰林院多加注意,修纂完畢後,也需多方校對,萬不要出差錯。”

翰林院大學士颔首領命,小皇帝又輕咳幾聲,說:“本朝的國史也待修撰,還望翰林院挑個靈敏些的,畢竟秉筆寫書,不僅要文采斐然,還要懂得觀時勢。”

梁敬恍然,他這小侄子想的還挺全,這才上任幾年啊,便想着名留青史的事兒了。誰知那劉雲拖誰下水不好拖得是鄭纾。只見那劉雲上下嘴唇一合一張,微笑道:“翰林院領命,定會全力進行國史修撰,另本朝國史已經交由我院修撰即去年的狀元郎鄭纾鄭大人全權負責,相信鄭大人定會不負君命。”

三兩句這擔子便落到了鄭纾頭上,之後什麽麻煩都得鄭纾挑着。梁敬忍不住譏笑兩聲這劉雲真不給自己找一丁點麻煩,被他侄子一個眼神看過來,話題便由翰林院轉到了他身上:“侯爺近日為何如此倦倦,莫不是昨日又熬夜苦燈燭了?”

話音剛落,百官中便響起悉悉索索的竊笑聲,梁敬翻了翻眼皮,朗聲道:“哪裏的事兒,不過是吾兒調皮,叫本侯好生煩憂。”

在外面說起來倒是順順當當,這兒子成了塊兒不錯的擋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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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說些家長裏短的事兒,這斷不合規矩,皇帝說可以,他說,不行。百官之內無數雙眼睛看着梁敬,心裏都各有各的猜疑。梁敬懶懶散散打了個哈欠,下了朝伸了個懶腰,松松筋骨便朝翰林院走。

許久未見小美人了,也不知道對方想他沒有。

美人兒鄭纾冷不丁打了個哈欠,手裏的書“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心裏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不過片刻就有人來報,“鄭大人,侯爺又來找您了。”

這才剛消停幾天啊,鄭纾聞聲扶額,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侯爺花名在外,糾纏了他這麽長時間,搞得翰林院上上下下看他的眼神都帶着些探尋的意味,一個個欲言又止,像是他鄭纾為了上位不惜犧牲色相委身于梁敬身下一樣。最近尤甚,上次侯爺在詩畫大會吹捧他的畫為世間極品的事兒,早被幾個同僚傳的衆人皆知,大家明面上雖然不說,可最近都有意同他疏遠。饒是他實在不想無故得罪這位侯爺,也受不住這般冷嘲。

因此他也沒給梁敬什麽好臉色,躬身行了個禮,不鹹不淡的問了聲好,便專心做自己的事。梁敬看他泛着水光的唇瑩潤光澤,執筆的手纖長骨感,心裏又忍不住生出些旖念。

他湊過去将他書案上的東西翻了個遍,贊他品味卓絕,這書案上的擺件都玲珑剔透,比他侯府的書房裏的東西好看太多。

鄭纾也知他是沒事兒找事兒,擡頭掃了一眼梁敬手裏拿的玉蓮擺件,道:“翰林院一桌一椅都是當今聖上的厚賞,品味也是聖上的品味,微臣不敢居功。”

梁敬聽他說這話就不樂意了,摸起他的手揉了兩把,“哎,怎麽能這麽說呢,聖上日理萬機,哪裏顧得上這些。這翰林院全靠像鄭大人這般勤懇聰明之人扶持才能如此賞心悅目,鄭大人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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