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黃小桃這個電話後,我一整晚都心神不寧,發了不少信息,但黃小桃一直沒回複,估計是太忙了。
隔日一早,我趕到局裏,找到黃小桃的辦公室,看見她披着警服趴在桌上睡覺,大概是忙了一晚上。
我一陣心疼,過去輕輕搖搖她,說道:“小桃,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黃小桃睡意闌珊地睜開眼皮,口齒不清地道:“宋陽你來啦?我桌上有幾份文件,你自己看。”
我在她旁邊坐下,黃小桃一歪就倒過來,腦袋枕在我的腿上,用手摟住我的腰,含糊地說道:“昨晚查這案子一宿沒睡,不介意我枕一會兒吧?你的身體好暖和啊!”
我當然是不介意的,她枕在我的腿上又睡了過去。
我拿起文件看了一下,昨天下午四點左右,鄧超在監獄和一名囚犯鬥毆,被鐵片自制的小刀捅在肝髒,當場就失血性休克,一小時後被醫生确認死亡。晚上七點左右被殡儀館的車送走,路上與一輛貨車相撞,兩名殡儀館工作人員一死一傷,鄧超的屍體不翼而飛。
警車通過監控錄像和現場的輪胎印發現,那輛貨車裝滿重物,而且故意遮擋號牌,顯然是有人蓄意為之……
後來他們又去監獄勘查現場,化驗了鄧超被捅傷的時候流的血,DNA與鄧超相符,但裏面的血紅細胞、血小板、白細胞已經壞死。也就是說,這血雖然是鄧超的,但卻是事先抽取出來的。
他被‘殺害’的一幕完全就是演出來的!
黃小桃把當時确認死亡的醫生找來,問了許多問題,醫生一口咬定當時鄧超沒有任何生命體征,腹部确實有一道傷口,基本可以排除這名醫生是內鬼的嫌疑。
我感覺鄧超應該服用了可以造成假死現象的毒素,比如稀釋的河豚毒。
而疑點最大的莫過于那名捅傷鄧超的犯人,他是個死刑犯,面對警方的連夜審訓根本無動于衷,态度極其嚣張,後來失口說了一句:“老子橫豎是個死,給老婆孩子掙點生活費怎麽了?”證明他是被人買通的。
策劃這起越獄的幕後黑手,買通的一定不止這名死刑犯一個,很有可能獄警裏面都有內鬼,我感覺能做出這種大手筆的人一定是那個神秘組織!只是我想不明白,鄧超只是一個殺過人的學生,無權無勢,他們幹嘛要将他弄出來呢。
看完文件我長嘆一聲,潛在危險又多了一個!
黃小桃睡得很香,我的腿都快被壓麻了,可是看着她熟睡的側臉,我心裏卻感到一絲甜蜜。我輕輕伸出手,想摸摸她的短發,又下不了手,猶豫幾番才把手輕輕地放在上面,黃小桃的頭發柔順得可以去拍洗發水廣告了,散發着一股她特有的香味。
窗外的陽光透進來,把屋裏照得亮堂堂的,我的賊心蠢動起來,慢慢俯下身。這時有幾名警察從外面經過,我吓得趕緊正襟危坐,等他們走後,我的賊心早已飛到九霄雲外。
黃小桃一直睡到快中午,被她手機設置的鬧鐘吵醒。
她揉着眼睛坐起來,驚訝的問道:“宋陽,我怎麽睡在你身上了,也不叫醒我?”
我說道:“我早就來了,你還跟我說話了,沒印象了?”
黃小桃當時睡迷糊了,完全沒印象,她歉疚地笑笑:“鄧超的越獄案上面限時三天偵破,今天看來是約不成會了。”
我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她點點頭:“好啊!”
接下來的三天,我們去了鄧超可能出現的每個地方,但都沒找到他的蹤影,這家夥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參與破案以來第一次失敗竟然是拜這位老同學所賜,真是意想不到。
這樁案子一直懸而未決,等我再次見到鄧超的時候,等待我的竟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争,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幾天後,學校的實習通知下來了,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面晃蕩,突然看見宿舍樓下貼出通知,整個人完全懵了。我擠在人堆裏找自己的名字,王大力從後面拍了我一下,說道:“別看了,咱倆分在一起,去華東振興電子公司實習。”
這家公司我沒聽說過,便問道:“在哪?”
王大力答道:“武曲市下面的一個小鎮吧,我百度了一下,據說是個風景秀麗的地方。”
我一陣好笑:“百度上的話能信嗎?不淨挑好話說?”
分在一組的還有幾個不太熟的同系同學,實習期是兩個月,有廠裏的師傅帶,只要拿到師傅簽字的實習合格書就算通過,一般來說只要別太過分都能及格,純粹走個流程罷了。
我給黃小桃打個電話,說得消失兩個月了,黃小桃叫道:“兩個月?太久了!你申請個自主實習,姐幫你找個工廠實習。”
我羞愧地說道:“申請期限已經過了,這就是平時不關心校園動态的報應。”
黃小桃說道:“那自己在外面小心點,別吃壞肚子,多注意休息。”
我答道:“我能照顧好自己,你也別老熬夜,別老吃方便面,那玩意吃多了死了之後都能燒出防腐劑來!”
我和黃小桃說了半天話才挂斷,一轉頭發現王大力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我旁邊,幽幽的問道:“陽子,問你個問題啊,你跟小桃姐姐啪啪啪了嗎?”
我怒道:“你的狗腦子整天在想些啥玩意?”
王大力無辜地道:“瞧你倆現在說話這語氣,就跟小兩口一樣一樣的,哥們勸你趕緊的生米煮成熟飯,也好給我們普及一下經驗。”
我說:“滾!自己看AV去!”
第二天我們帶上一包行李,坐上學校包的大巴出發了,路上一個胖胖的男生站起來自我介紹道:“我叫朱小豪,是三班的班長,很榮幸和大家一起參加這次實習!我們要在華東振興廠呆兩個月,我提議我們選一個組長出來,方便管理。”
不愧是當了四年班幹部的人,嘴上說得十分民主,大家公平選舉,其實一大半人平時過慣了豬一樣的校園生活,突然要去工廠勞動,心裏都是百般不情願,恨不得來一壇《東邪西毒》裏的醉生夢死,一下子渡過兩個月,所以一點積極性也沒有。
問了一圈下來,大家都一致同意由朱小豪當這個組長。
王大力拼命慫恿我:“陽子,你來當組長嘛,你的資歷不比這小胖墩有說服力?”
我微笑道:“我有個毛線資歷,管人我又不擅長,我現在就是一介普通學生,破案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許提,不然我弄死你!”
王大力連連鼓掌:“宋大神探真是太親民了!”
第二百六肆章 水庫一日游
在場的實習生來自不同班級,朱小豪提議大家自我介紹一下,方便認識,我掃視一圈,發現全是男生,光棍隊啊!
王大力解釋道:“系裏的女生全在一個地方實習,我們戲稱為‘侏羅紀公園’。”
我笑道:“積點口德吧,不要老說人家是恐龍。”
王大力不屑道:“那你還笑,說明你心裏也把她們當恐龍看!”
這時輪到王大力自我介紹,他站起來眉飛色舞地說道:“大家好,我叫王大力,同學們都叫我大力哥,大力出奇跡!我最喜歡聽周傑倫的歌,他的每一首歌我都會唱,下面給大家清唱一首《告白氣球》,希望大家喜歡。”
男生們頓時嚷嚷起來:“求放過!求放過!”
王大力搔着頭道:“既然大家這麽熱情,那就改天再表演,有空請大家吃飯,誰來誰掏錢,我說完了。”
我沖他豎了下大拇指,不愧是公認的逗比,自我介紹都這麽有特色。
然後到我了,我站起來就一句話:“我叫宋陽,宋陽的宋,宋陽的陽。”
我坐下後,王大力一臉的震驚:“陽子,這麽言簡意赅,不像你啊!”
我瞪着他道:“難道我給大家表演個才藝,現場驗屍嗎?”
中午時分我們抵達華東振興電子廠,師傅請我們到門口的自助火鍋店吃了一頓,餓了一上午,大家一頓風卷殘雲,加上都是男生也不顧忌,個個吃得扶着牆出去。
廠子裏給我們騰出了一層樓當宿舍,吃完飯我和王大力去收拾宿舍,同宿舍的還有一個眼鏡男生,屋子由于長期沒人住,落了很多灰塵,光涮抹布的水就換了三桶。等我們三人打掃完畢,朱小豪進來了,我以為他有什麽事要說,搞半天他是第四名室友。
朱小豪歉疚地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在跟師傅談些事情,太晚了。喲,都打掃好了,辛苦你們了!”
我心想這家夥太雞賊了,自己出去摸魚,等我們打掃完才回來竊取勝利果實。
當然這種小事我并不在意,通過後來的相處我發現,朱小豪确實挺雞賊,用我們的牙膏、洗發水、肥皂,抽的煙全是找別人要的,每天晚上我們睡覺的時候他還要學習英語,一口流利的中式英語吵得我們不能睡。
他每天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我一開始以為朱小豪是家境貧寒,心想就忍了吧!可看他穿的衣服,用的手機好像都挺貴的。眼鏡男室友透露說,朱小豪家境非常好,父母都是在銀行上班的,就是摳門成性,更讓同學們不齒的是,每年的貧困生助學金他都要想方設法領一份。
王大力罵道:“這家夥要是我的室友,我早找幾個弟兄用被子蒙住他揍一頓了。”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我們的實習內容就是去流水線上組裝産品,太精密的産品比如手機是不會讓我們碰的。我們組裝的都是吹風機、剃須刀、電子表之類的,每天每人完成五十件就OK了,還有就是寫寫實習心得,時間相當充裕。
很快實習生們就厮混熟了,晚上跑出去撸串、上網刷夜,各種放-蕩,我在王大力這個損友的引誘下也跟着出去腐-敗了幾回。
轉眼一個月過去,這天朱小豪通知我們明天有一個集體活動,去山上踏青。
由于朱小豪這家夥平時不讨人喜歡,在床上聽歌的王大力噌一下坐起來道:“誰決定的?跟我商量了嗎?要不要交錢?”
朱小豪尴尬地答道:“是廠裏的副經理決定的,他準備帶我們去水庫釣魚,中午到水上飯店吃飯,你去不去?”
王大力看我一眼,我點點頭道:“人家請實習生吃飯很給面子了,去吧!”
第二天我倆很早就爬起來,以為集體活動會很早出發,結果發現大家還在睡,原來上午十點才出發,王大力提議出去吃個包子。
我跟王大力來到一間包子鋪,要了蛋花湯和小籠包。正吃着,突然一雙手從後面猛拍我倆的肩膀,我差點一口湯嗆住,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哈哈,逮到你們了!”
我回身一看,竟然是孫冰心,她穿着白T恤衫、牛仔褲、運動鞋,挎個小包,紮着兩個小辮,王大力立馬大獻殷勤:“冰心妹妹,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坐坐!”
孫冰心不客氣地拿起一個小籠包吃起來:“味道不錯嘛,我還以為你們在窮山溝裏實習呢。”
我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她笑道:“忘了今天是幾號嗎?五一長假!我放了幾天假,出去旅游人太多了,所以幹脆過來找你玩。”
我一陣無語:“你來這地方幹嘛,這地方連草叢裏的蟋蟀都是公的,你一個女孩子跑來,不等于進了狼窩嗎?”
孫冰心滿不在乎地說道:“不是有你保護我嗎?”說罷又吃掉一個小籠包。
她擦擦手,從包裏取出一盒精裝德芙巧克力,一盒牛肉幹,說是她和黃小桃分別帶給我的慰問品。兩人好像一致認為,我在這邊過着水深火熱的苦日子,肉都吃不上。
然後又取出兩個厚厚的信封,分別交給我和王大力,這是機械殺人案的國家獎金。
孫冰心想進工廠參觀一下,我拗不過她就帶她進去轉了一圈,孫冰心說道:“環境比我想象得要好!”
我解釋道:“全是自動化,實習任務也不重,我甚至想,要不以後就在這裏上班好了,每天幹幹體力勞動,晚上睡覺也踏實。”
孫冰心朝我吐了下舌頭:“鬼信你,你才不會這樣想呢!”
我說道:“你看着我這張樸實的臉,難道不像一個流水線工人嗎?”
孫冰心一指王大力:“他比較像!你這張臉嘛,說你是一個高智商罪犯也有人信,說你是個神探也有人信。”
王大力捂着胸口,一臉的心碎:“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啊。”
孫冰心拍拍他說道:“不好意思,中午請你吃烤魚吧!”
王大力樂得嘴合不攏,連說好啊好啊,我知道孫冰心天真爛漫,沒有別的意思,便插話道:“中午不是有集體活動嗎?”
孫冰心眼睛一亮,問我啥集體活動,我說道:“集體撿肥皂,你不要來了!”
孫冰心立馬撅起小嘴:“騙我,我偏要來看看!”
她死活要跟着我,我實在沒辦法,到十點集合的時候,我們三人來到隊伍裏,有熟悉的同學調侃道:“宋陽,你還帶上家眷啊!”
我臉上一紅,連說道:“別胡說八道,這是我妹妹。”
孫冰心很配合,對大家鞠躬道:“大家好,我是宋陽的妹妹,我叫孫冰心,多多關照!”
有人發問:“你們是親生的嗎?怎麽不一個姓。”
孫冰心回答:“我哥是撿來的。”
我腦門上頓時拉下一道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