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幼幼伸出手抱住糕點，小口小口的吃着。
蘇夭夭換了個姿勢，“這桃源城，素來以桃花出名，如今這等怪異之事，想來也是措手不及。”
林凝笑了笑，“魔族蠢蠢欲動，四處都是怪事，有什麽稀奇的。”
她手碰了碰杯子，發現茶溫正好，順手遞給一旁的幼幼，“喝點茶，別噎着了。”
幼幼接過，軟乎乎的道了聲謝，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林凝手指點開窗戶，只見外面的喧鬧也傳了進來，她起身靠在窗棂處，神色有些淡淡的。
蘇夭夭放下幼幼，“小心些，在屋裏外，別跑出去了。”
幼幼乖乖點頭，氿就立馬陪着她玩了起來。
林凝見狀挑眉，“你還真将她當成孩子養了。”
蘇夭夭神色有些懶散，“可不是個孩子嗎，還是幼崽。”
林凝搖了搖頭，“鲛人可比不得旁人，那可是兇殘的多了。”
極目遠眺，只見遠方的崇山峻嶺中，再不見一絲粉，只餘下枯萎過後的蒼涼。
四處都是枯萎的枝丫，隐約間還透着一股腐爛的味道。
林凝彎腰撿起桃枝，只見上面布滿了裂痕，裏面泛着一股腥臭味。
她拿着桃枝，轉而擡頭看去，只見此處到處都是腐爛的枝丫，地上有些淤陷進去，四周有不少茫然的人，他們呆呆縮在一起，滿眼都是驚慌。
于是，林凝懂了，她這是中招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失身痛哭，“這是哪！”
崩潰的聲音，讓人聽的有些不适，不少哭聲響起，也有崩潰到尖叫的。
一時間耳邊有些混亂，林凝卻是面色淡然，只尋找着蘇夭夭的蹤跡。
“桃花開，桃花開，桃花開來惹人摘，”突然，耳邊響起細弱的歌謠，語調詭異，時隐時現。
一時間，剛剛還混亂的局面陡然安靜下來，有人顫顫巍巍的問，“是，是什麽東西。”
“誰在唱歌，”有個書生模樣的男子面色慘白。
“這兒的桃花，美不美。”悠揚的聲音響起，滿地的枯枝突然就開出了朵朵桃花。
粉的妖嬈，一個個挂在枝頭，就仿佛瞬間，枯萎的桃花就活了過來。
置身于桃花叢中，一時間紛紛揚揚的花瓣，不知迷了誰的眼。
一女子手持桃花燈，從妖嬈桃花林中走了出來，露出一抹絕豔的笑，“你們喜歡嗎。”她伸出白皙的手，接住落下的桃花。
蘇夭夭隐在人群裏，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見她眉心一朵桃花，此時面容嬌豔，唇瓣帶着笑，眼眸深深。
遙遙桃花林中，蘇夭夭和林凝對上了視線，她微微吐出一口氣。
女子手指握住桃花，“這桃花城，可真是十裏八鄉都傳揚開了，明明只是普通桃花，卻常來不敗，當真是奇景。”
她仰起頭，“一人，二人，衆人賞，一天兩天，歲歲年年人不同，年年歲歲花相似。”
她指尖挑起花瓣，“可是，從來就沒人覺得怪異，是嗎。”
她偏頭，“可我，被困在這方寸之間，一年又一年，被诓騙，以我骨血供養着這座桃林，保它常開不敗。”
她目光攸然血紅，“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我的痛苦，誰能知道，你們人類常說，妖族可怕，可你們人類又比我們好在哪裏。”
她再次笑了，“我就這樣，每天看着不停的人來人往，而我，就埋葬在你們踩的腳底下，你們一次次碾壓過我的軀體，卻無人聽到我的痛苦。”
她轉身，環顧四周，“真當這普普通通的凡花，能夠年年歲歲常開不敗，不過是因為我，因為我的血肉供養着，就因為我是妖？”
她凄然一笑，“因為我是妖，所以我活該被诓騙，因為我是妖，所以毫無顧忌的抽血扒骨，因為我是妖，到死，我都沒有離開這個地方。”
她垂眸，“你們問這桃花為何會敗，因為我死了啊，我死了，他們沒了供養，自然也就敗了，而他們，就開始去尋別的妖，繼續我先前的路，可是憑什麽。”
她唇瓣笑容有些複雜，“我從來沒有想過，讓我存在世間的，是這吸食了我軀體血肉的桃花，桃花煞起，今日我要你們為我陪葬。”
“造孽，休的信口雌黃蠱惑人心。”一聲大喝響起，天空像是被利刃破開，瞬間，蘇夭夭只覺得身子抽離，猛然睜眼，發現自己還靠在窗臺。
林凝擡眸，只見遠處光華曜曜，而街道上，卻變得寂靜無比。
女子退後，她飛至半空，冷冷看着面前一身道袍，手持羅盤的修士。
修士看着她，“妖孽，你如此蠱惑人心，所謂何意。”
女子咯咯的笑，“我蠱惑人心，若不是他們坐下這等惡事，我又怎會如此。”
修士眼神清正，聞言掐指一算，随後面色依舊一派端方，“楊于兩家以你骨血為先，你化為桃花煞為後，此番因果，于他兩家作惡為因，你了結為果。”
他擡頭，“可你企圖傷害無辜之人，實為不妥。”
他羅盤顫動，“我允你報複楊于兩家，可卻無法允你傷害無辜之人，他們不知真相，你若執意如此，我只有收了你。”
“噗，”蘇夭夭沒忍住笑了出來，“這個小道士，倒是頗有意思。”
随即響起那個女子說的話，她的神色又正經起來，“只是，那女子也算…，”她不知怎麽說，看着遠處空中二人，一時間有些複雜。
“芸芸衆生，人有善有惡，妖亦如此，”蘇夭夭喃喃，“我曾見過蛇妖為了一己私欲，将一個城淪為煉獄，也曾見過人類為了情，囚妖族致死，今又看到，人類為了貪，以妖骨血為養。”
她抿住唇瓣，“這世道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善惡，有的只是人心。”
“你看，”林凝輕聲開口。
蘇夭夭低頭，卻見楊于兩家的修士總算出來了，他們禦劍來到桃花林中，遙遙和女子相對。
終于，楊家主說話了，“我因貪婪起意，诓騙你到如今，可這城中百姓無辜，過往行人也無辜，你若恨，便殺了我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