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該來的總要來
沈栖是在繼位大典的前一天見到陸衡的。
聽葉丞相說陸衡在得知婚期延遲時就出發去送自己的爹娘回鄉了。
那時他還納悶,不是大張旗鼓的把人接過來了嗎?怎麽如今又要送回去呢?
後來他聽葉臨江說,其實陸伯伯在皇城過得并不開心,這裏的爾虞我詐讓陸伯伯覺得心很累。很早之前陸伯伯就提過要回鄉,陸衡以婚事為借口勉強留下了陸伯伯。如今婚事延遲,陸伯伯便再也等不下去了,非要鬧着立刻回鄉去。
陸衡心疼自己的爹娘,也就不再強求了,便真的找了一個日子将爹娘送回去了。
沈栖看到陸衡的那一刻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因為如今的陸衡肉眼可見的比之前憔悴了許多。
陸衡向沈栖笑了笑,說:“好久不見,四皇子。”
“好久不見。”沈栖說。
陸衡是葉丞相叫來的,意在讓陸衡為沈栖講講現在的局勢。
可兩個人靜靜坐了許久,沈栖也沒等來陸衡的下一句話。
沈栖輕輕咳了一聲,問:“不說點什麽嗎?”
沈栖這樣問了,陸衡便真的說了些什麽,“四皇子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沈栖納悶的問:“為什麽突然這樣問?”
“我爹之所以想回去是因為他覺得我變了,他覺得我為了仕途什麽都能做的出來。”
沈栖更納悶了:“你有做什麽嗎?”
“與舲兒的婚事我本來是不願意的,可葉丞相說,如果我不同意這門親事,以後就沒得官做了。所以我在明知道舲兒與五皇子兩情相悅的情況下還是決定了要娶舲兒。”
沈栖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陸衡聽起來似乎是過分了,可仔細想想又好像沒什麽錯。寒窗苦讀那麽些年考取了功名,最後如果因為一件小事再灰溜溜的回家鄉去,放在誰身上都無法接受,于是只能順從。
陸衡看沈栖一直沉默,以為沈栖與他爹一樣對自己感到失望了,于是便苦澀的笑了笑,又換了另一個話題,“明日就是繼位大典,四皇子準備好了嗎?”
沈栖搖搖頭,“我并不想繼承皇位。”
陸衡笑道:“我知道,可事已至此了不是嗎?總得面對的。”
沈栖也說,“是啊,事已至此總是要面對的。”
說完又擡頭看着陸衡,問他:“所以你還打算娶舲兒嗎?”
陸衡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我一開始就不打算娶舲兒,現在更不打算利用這門親事了。”
“那怎麽跟舅舅交代呢?”
陸衡皺了皺眉頭,說:“不打算交代了,沒官做就沒官做吧,反正一開始我也是沒官做的。”
沈栖聽完陸衡的這些話雖然心裏也為陸衡憂心,但他更多的是關心舲兒的情況,“舲兒如今被舅舅關着,我想如果是你親自去為舲兒說情,舅舅也許會放舲兒出來透口氣。”
“我知道,”陸衡點點頭,“我等會出宮就要去丞相府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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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掰着手指頭數着沈栖繼位大典的日子,他很想去遠遠的看看沈栖,可和安自醒來後身體一直不見好,他內心有些猶豫:是不是真的要在這個時候離開山上?
三叔看出了長安內心的糾結,便勸他,“去吧。和安狀态雖然不太好,可也已經好了許多了,你不用一直守在這裏。”
長安笑了笑,解釋道:“我也不是完全因為擔心和安才猶豫的,我怕我這麽魯莽的去了會給夫人添不必要的麻煩。”
話是這樣說,可長安後來還是出發去了皇城。
繼位大典那天他将自己遠遠的躲在人群裏,看着沈栖身着明黃色衣袍坐着轎子慢慢遠去。
雖然知道沈栖繼承這個皇位是迫不得已的,可那一刻他心裏還是很難過。他突然覺得,他與沈栖之間的未來怕是也要這般互相慢慢遠去了。
大典冗雜又繁瑣,沈栖已經盡力保持狀态了,可到最後還是有些不耐煩。
臉色剛挎下來,葉臨江就提醒他:“再堅持一下,不要讓人抓到你的把柄。”
看到沈栖的臉色恢複正常,葉臨江才松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舒完,他的心就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長安。
看到就算了,他還好巧不巧與長安對上了眼神。
就算知道長安是個知輕重的人,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長安會不會做些什麽?會不會鬧出什麽大亂子?
幾乎沒有猶豫,他就小聲吩咐葉疏說:“去把長安先帶回府裏。”
大典還在繼續,而被葉疏帶回丞相府的長安卻先與舲兒見了面。
舲兒感慨道:“我被關了那麽久放出來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長安哥哥!”
長安準備好的久別重逢的寒暄通通沒了,他擔心的問舲兒:“你被誰關起來了?為什麽關你?”
舲兒的情緒倒是沒怎麽低落,反而笑呵呵的給長安倒了一杯茶,“被我爹關起來了,因為我總想逃婚。”
長安更疑惑了。
舲兒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便開始聲情并茂的向長安講述起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講到最後舲兒問長安:“你為什麽要放表哥回來呢?”
長安嘆了一口氣,改換成了他講故事給舲兒聽。
聽完兩個人坎坷的故事,葉疏也終于有了時間講話:“将軍說讓我把長安公子安置好就趕緊回去,我現在必須得回去了。”
舲兒非但沒放葉疏走,反而拿話刺激他:“怎麽這麽聽我哥的話啊?是想趕緊升官發財嗎?”
葉疏及其認真的搖了搖頭,說:“我是将軍的副将,理應聽話。”
舲兒恨鐵不成鋼的輕吼道:“你是不是傻啊?!”
這一吼倒是把長安吼懵了。
他不太理解舲兒與葉疏在說什麽。
舲兒有些生氣的說:“既然将軍要你回去,那你就趕緊走吧,省的一會又挨罵。”
葉疏走後長安本想多問幾句了解一下他們剛剛在說什麽,可舲兒突然就将話題轉回了他身上。
“從今天起表哥就是皇上了,你打算怎麽辦啊?”
長安嘆息道:“他好好的就行了,我無所謂。”
舲兒不滿的反問:“無所謂的話你為什麽要來看表哥?”
長安沉默了一下,終于實話實說道:“我不放心他,也怕我與他就這樣再沒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