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四五十米,楊默看到了伊露的身影,見她正用一根樹枝在溪邊牽着這水中的藍萱,而藍萱則是在溪水的中間掙紮着。
由于是夏天,水流比較大,藍萱掉水的地方又恰好處于急流段,湍急的水流沖得她身子在水中時起時落,不停地往下游流去。
本來,藍萱是會游泳的,但是她以前游泳都是在游泳池,從來沒有在流水中游過泳,而她剛才又是突然從岸上跌下來的,沒有一個心理準備,現在見水流把自己身子不停往下面沖去,自是慌了神,雙手不停地亂動着,口中還發出啊嗚啊嗚的叫聲。
楊默來不及細想,迅速跳下水去,兩下就游到了藍萱的身邊,拉住藍萱手臂後,他右手輕輕劃動了幾下,兩人身子就順着水流靠到了岸邊,将藍萱的身子托到岸上後,這才從水中爬起來,将其身子翻轉過來,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後背。
此時的藍萱,全身上下都不停流着水,身子還微微顫抖着,顯然剛才被吓得失魂落魄。
“咳咳……”藍萱吐出兩口水,一臉驚恐難受。
這時,劉思怡、孟婷、小燕和小琴都從那邊過來過來了,劉思怡忙過來關切道:“小楊,她沒事吧。”
藍萱又咳了兩聲,咽聲道:“我沒事……”邊說邊站起身來,用手清理着臉上頭上的水。
“露露,剛才怎麽回事呢?”楊默目光投向伊露。
“哦,剛才我們看到水裏有魚,就準備去抓,結果萱萱一腳滑了,就掉到水中去啦。”
“沒事了,萱萱姐,回家換套衣裳吧。”孟婷提議道。
楊默道:“我送她們回去吧,思怡,小婷,你們早點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去小燕家。”
劉思怡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們先去把衣服洗完。”
這時,藍萱也差不多恢複了過來,雖然這是炎熱的八月,不過此時才是早晨,她全身上下衣服侵濕,卻是感覺有些寒冷,身子微微抖索着。
“走吧,我們先回家。”楊默走在前面,快步往住處去了。
幾分鐘後,三人就回到了家中,藍萱這時已經完全恢複了清醒,自是進入裏面一間廂房換起了衣裳。
坐在外面的伊露向楊默做了一個調皮的笑臉,“小楊,你不會怪我們兩吧。”剛才楊默提醒過她們別去邊上玩,結果現在卻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她自然有些害怕楊默責備。
楊默本來想要對伊露表示不滿的,但是現在見她那副無邪的面孔,哪裏還有責備她的心,伸過手來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笑笑道:“下次要聽話了,不然我打你屁股。”
“哼,你敢。”伊露一臉眼睛一瞪,一副我才不怕你的氣勢。
不一會,藍萱就換了衣服出來,“小楊,剛才多謝你了。”此時的她,臉上依然有幾分後怕,要不是楊默及時趕來,也不知道自己要嗆多少水?
不過還好,自己并沒有昏暈過去,不然楊默給自己來個人工呼吸,那自己的初吻不就糊裏糊塗地給人奪走了嗎?
“沒什麽。”楊默笑笑道,“其實那小溪根本就不深,是你自己慌了神,以後如果還有這種情況,一定不要再驚慌。”
伊露插口道:“小楊,你說些什麽呢,是還想讓萱萱掉水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楊默忙辯解道,“我只是提醒一下她,免得日後再出現類似問題。”
“嗯,我知道了,剛才确實慌了。”藍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次保證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時,劉思怡和孟婷洗完衣服回來了,兩人先是進來詢問了藍萱的情況,見藍萱沒有大礙,然後将衣服晾曬在壩子外面的竹竿上。
劉思怡道:“小楊,我們這就去小燕家吧。”
楊默道:“那好,露露、萱萱,你們在家裏休息休息,我們出去一會。”
伊露好奇道:“你們去哪?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剛才那洗衣服的女孩父親受傷了,我們去看看她父親。”楊默道:“你和萱萱還是留在家裏吧,萱萱才受了驚吓。”
伊露見藍萱确實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緩過神來,點頭道:“那好吧,你們早點回來。”
小燕家裏楊默家就只有三百多米的路程,三人走了五六分鐘就到了小燕家,這裏是一棟一樓一底的磚房,屋子前的壩子也是水泥地,看得出來,在小燕父親出事之前,這個家庭還是挺不錯的。
楊默三人剛剛走到壩子上,小燕就迎了出來,一臉熱情地說:“你們快進去坐吧。”見孟婷手中還提着補品,低聲道:“小婷姐,買什麽補品呢,多浪費!”
“這是我們回家時買的,放在家裏也沒有人吃。”
進入堂屋,便感覺一股淡淡的藥味撲鼻而來,孟婷的母親從廂房裏走出來,見到楊默等人到來,忙熱情地端茶倒水。
小燕母親四十歲左右,臉上有不少皺紋,頭發上也夾雜着不少白發,那露出來的手臂上,還隐隐可以看到和小燕手上類似的傷害,顯然是那些煤礦廠打手留下的罪證。
“楊默,什麽時候回家的?”小燕母親神色雖然黯淡,但還是強顏歡笑。
“昨天才回來,阿姨,叔叔在裏邊的吧,我們進去看看。”
“在屋裏。”小燕母親帶着楊默幾人進入廂房,并将板凳安置在了大床的對面,“你們坐吧。”
進入廂房,藥味更加濃烈了,床上躺着一個虛弱的中年男子,雙腿纏滿了白布,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楊默并沒有當着小燕的父親詢問他受傷的緣由,他知道病人此時最需要的是養病,而不是去回憶痛苦,在廂房裏呆了一會,楊默這才借着小燕母親熬藥的機會,來到了廚房,說道:“阿姨,叔叔的傷還沒有完全康複啊,如果繼續呆在家裏,是有可能進一步感染的,到時候恐怕會有生命之憂,我看還是把他送到大醫院去吧,如果好好資料,說不定以後生活還能自理。”
“去大醫院要不少醫藥費的,家裏的經濟情況支持不了。”小燕母親神色更加悵然:“他這傷已經用了八萬多塊錢了,不但用光了家裏的所有積蓄,還欠了兩萬多的債務了,實在是沒有辦法啊。”說到這裏,她心酸的淚水終是從那枯澀的雙眼滑落下來。
其實她又何嘗不想給丈夫治病啊,只是現在家裏連家電和半大的豬仔都換成錢給丈夫治病了,而能借的親戚朋友都借光了,又哪裏再找錢來給丈夫醫治?
楊默聽到這裏,心中也是一酸,忙道:“阿姨,一會我們就把他送到蘇原市去治療吧,我那邊有汽車,我開車送他去。至于他的理療費,我來負責便是。”
小燕母親愣了愣,臉上先是劃過一絲興奮,随即又轉變成了疑惑:“小楊,醫藥費很貴的,更別說像蘇原市裏的那些大醫院。”
“沒什麽,我最近工資漲了不少,應該能夠叔叔治療。”
“這個……”小燕母親還是有些疑惑不定,“只是,只是你也很需要那些錢的,要是我們用了,你需要的時候該怎麽辦啊,再說了,我們……我們一時半會是還不了……”
“阿姨,不用還,算是我對你們的幫助。”
“那怎麽行,錢是必須還的,但恐怕需要等上三年五載。”小燕母親見楊默不像是在開玩笑,神色不禁有幾分興奮,她知道楊默在城裏打工多年,應該有一些積蓄,如果他能借給自家,自己丈夫的傷有就希望治療了。
這時,小燕也來到了廚房,聽母親和楊默談論,忙問道:“媽,什麽事呢?”
小燕母親興奮道:“小燕,你爸有救了,楊默願意借錢給我們呢?”
小燕雖然早就猜到楊默等人會支助,但是現在聽到楊默親口說出來,還是非常感激,“楊默哥,多謝你了……”
小燕母親又把目光投向楊默,“小楊,我覺得還是不用去蘇原市了,那裏的資料費用實在是太貴了,就在鎮裏的醫院去吧。”
在她看來,楊默最多能支持自家一兩萬塊錢,而蘇原市可是江南省的最好的城市之一,那裏的消費高,醫療費用更高,楊默這點錢又怎麽可能經得起折騰?
“沒什麽。”楊默道:“阿姨,別擔心錢的問題,關鍵是把叔叔的傷治好。”
“只是……只是要到那些去,至少也得花費五六萬。”小燕母親有些為難。
楊默道:“我先給你們十萬吧,如果不夠,我再給你們。”
“啊……十萬?”小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數字對于她來說,和天文數字沒有什麽差別。
小燕的母親也被這個數字吓呆了,沉吟一會,才說道:“楊默,你真有這麽多錢?”
“我幫人開車,工資挺高的。”楊默道:“阿姨,你們就別擔心了,醫療費都包在我身上了。”
“可是這麽多錢,我們還不了啊。”小燕母親依然很為難。
楊默強調道:“我都說過了,不需要你們還,是我幫助你們的。”
“楊默哥,你的意思是說,你白給我們這麽多錢?”小燕實在難以置信,她雖然知道楊默個是好人,但是這也好得太離譜了一點吧。
楊默點了點頭:“是的,我也希望叔叔能夠好起來。”
“楊默哥,我真不知道怎麽感激你……!”小燕突然跪倒在了地上,感激的淚水如泉水般湧了出來。
楊默正要去扶小燕,小燕的母親也跟着跪倒在了地上,咽哽道:“楊默,你是我家的大恩人啊……!”
楊默有些慌了,忙過去扶起小燕母親,“阿姨,不要這樣……!”
由于汽車坐不了多少人,而且還有送一個病人,楊默只能把孟婷四人留在了家裏。楊默很擔心自己走後,楊成金會來找四女的麻煩,于是在離開的時候,囑咐四女,讓她們在自己回來之前都呆在家裏,不要輕易出門。
他相信,只要家裏關着大門,那楊成金也不可能在大白天的來撬門吧,再說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不再家。
去鎮上的路很爛,而且車上有病人,所以楊默把汽車開得非常緩慢,以确保病人不會因為颠簸而加重傷情。
“楊默哥,你現在工資到底多少錢一個月啊?”小燕好奇道。
“五……萬。”楊默本來想如實回答五十萬的,但是他不想把小燕吓倒,于是把後面那個零去掉了。
在第三個月的時候,藍翼德把楊默的工資從開始的二十萬漲成了五十萬,雖然藍翼德口頭上說是給他五十萬一個月,但是事實上,他現在已經無所謂多少工資了,因為藍翼德給了他一張金卡,想要用錢随便取。
“五……萬……!”小燕嘴巴張成了鵝蛋形,久久沒有合攏。
“楊默,你不是說給人開車嗎,怎麽可能這多多錢。”小燕的母親也有些難以置信。在他們看來,村裏的人去城裏打工,一個月能掙到兩三千塊錢,那就是非常厲害的了,一個月能掙到五六千塊錢,那就是村民争相羨慕的富豪了,而楊默月薪竟然是五萬,這數字也太吓人了一點吧。
當然,她們并沒有懷疑楊默的話,從他所開的這個汽車和對自家的支持來看,這個當年連學都上不起的孤兒現在确實脫貧致富了。
楊默笑了笑:“我給一個老板開車呢,老板對我很好,所以就給我高工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