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愛爾斯這身打扮有些衣冠不整,不太适合出來見外客。但是現在是客人們來探望身懷有孕正在休息的孕夫,所以大家也不會計較那麽多。何況愛爾斯其實只是把禮服外套脫了,裏面的襯衫也只是選擇了寬松舒适地穿着方式,并不是很失禮。
霍丞羲在他坐下時扶了他一下,用大家都能聽到的音量低聲問:“上次動了胎氣還沒好,你要是太累了待會兒就別下樓送客了,回去換了衣服直接休息吧。”
愛爾斯搖搖頭:“沒關系,歇一會兒就好了。送客還是要去的,這是禮節。”
原來愛爾斯沒有完全換下宴會穿的衣服,是為了待會兒在宴會結束時下樓送客。
霍華德聽了擺擺手,道:“你現在懷着孕呢,身體最重要。待會兒就不要下樓了,有索羅斯呢,讓遖颩喥徦他送客就行了。”
“呵呵,大哥說的是。愛爾斯,你就好好歇着吧。”索羅斯呵呵笑道。
霍華德雖然失去了繼承權,也搬出溫德爾家多年,但他畢竟是溫德爾家的長子,從身份和年紀上對索羅斯有着天然地壓制力。索羅斯雖然對這個大哥不屑一顧,但有肖恩家和哈弗家的人在,他在外人面前還是要給霍華德面子,也是維護自己的口碑。
“沒關系,我已經休息了一會兒,現在不累了。下樓送個客沒問題。”愛爾斯淡淡地道。
其實天馬星的上流社會沒有那麽多規矩,客人離開時管家送客也是可以的。但是愛爾斯堅持,霍華德和索羅斯也沒有再說什麽。
這時凱瑟琳上前一步,微微低頭,帶着誠意和忐忑地道:“那個……愛爾斯上将,我聽說你為了救我受了傷,還動了胎氣。一直沒機會向你道謝,我是特意來謝謝你的。”
愛爾斯淡淡地:“遇上了,不可能見死不救,不用謝。”
其實肖恩家的謝禮在宴會前已經送來了,霍丞羲和愛爾斯也收下了,這件事凱瑟琳也知道。但是知道歸知道,凱瑟琳覺得還是需要親自來表示一下自己的謝意比較好。
“不,還是要謝謝你的。哎呀,其實本來我不太喜歡你的,雖然你是星際上将,是聯盟大英雄,但因為你和丞羲在一起這件事,我特別不高……”
“你說這個做什麽!”勞倫斯突然打斷她,道:“道謝就道謝,別扯別的。”
凱瑟琳很不優雅地白了他一眼,道:“我和愛爾斯上将說話呢,你這麽打斷我很不禮貌耶。再說了,我也沒說什麽啊,我就是和愛爾斯上将聊聊天而已嘛。”
勞倫斯忍不住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是不是沒有腦子啊!你這叫聊天嗎?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場合!”
“你才沒腦子呢!什麽場合啊,這不是溫德爾家的長輩們都在嗎,這才是道謝的好場合啊。”凱瑟琳理直氣壯地。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呢!”
兩人說着說着,差點不顧場合地又吵起來。
霍華德:……這兩個人到底能不能好了。
好在霍丞羲及時打斷了凱瑟琳和勞倫斯的争吵,幾句話讓他們轉移了注意力,又客客氣氣地送走了他們。回來後忍不住向愛爾斯抱怨道:“凱瑟琳真是被肖恩家慣壞了,說話辦事完全沒有章法。”
愛爾斯淡淡地道:“女孩子笨一些沒什麽,可愛就行。”
“我看勞倫斯沒說錯,她就是沒腦子。”
索羅斯笑呵呵地打斷他們:“好了好了,不要背後說人家。天馬星系上流社會的女孩子本來就不多,肖恩家幾代就出了這麽一個女孩,嬌慣些也是可以理解。”
他和霍華德問了問愛爾斯的身體情況,寒暄了幾句家常也準備離開了。
愛爾斯作勢起身道:“稍等,我去整理一下衣服,和你們一起回宴會上。”
霍丞羲道:“你不用動,讓我管家把外套拿來了。”
機器人管家将愛爾斯脫下的禮服外套送了過來。霍丞羲幫他整理了一下襯衫,穿上外套,又是一個高冷禁欲地貴族上将了。
“走吧。”愛爾斯拄起拐杖,走在了前面。
回到主樓宴會廳,宴會已到尾聲,有些客人有事已經先行離去。愛爾斯和霍丞羲站在門口,和大家一一告別,送走了全部客人。
等他們再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霍丞羲是扶着愛爾斯回來的。雖然從外表看,兩人只是很普通的相互攙扶,但實際上愛爾斯的身體重量幾乎完全倚靠在霍丞羲身上,霍丞羲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疲累無力。
一回到卧室,霍丞羲立刻關緊房門,将愛爾斯橫抱起來,送進了安胎治療艙裏。
“我沒事。”
“你的臉色很不好,聲音也很虛弱。”霍丞羲不由分說地幫他脫下外套和襯衣,開啓了治療按鈕。
溫暖地治療液瞬間包圍了愛爾斯,讓他感覺一陣放松和舒适。他确實太累了,不僅是體力上,還有心理上。
在溫德爾家的密室裏,他接觸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但還來不及消化,就要檢查密室搜索線索,迅速返回自己的房間。這極大的消耗了他的體力。更別提後來還要佯作無事的樣子換回衣服出來寒暄,再去主樓參加宴會的尾聲。
愛爾斯曾經是S級體能強者,雖然霍丞羲說他已經恢複到了A級,但他自己感覺體能大概只有B級,再加上懷孕極大的加重了他的身體負擔,導致他現在确實感覺到一陣陣地虛弱。
在療養液的安撫下,他幾乎立刻安心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從治療艙裏出來,愛爾斯感覺已經恢複了許多。房間裏空無一人,霍丞羲并不在。
他自己扶着肚子從治療艙裏慢慢爬出來,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出來,見霍丞羲還沒有回來。
這種情況有點奇怪。
愛爾斯微微蹙眉,心下有些不好地預感。
“南柯,霍丞羲去哪裏了?”
“他一個小時前出去了,我掃描了一下定位,他在溫德爾家族的教堂裏。”
聽到“教堂”二字,愛爾斯心下一跳。
他立刻換了衣服想要過去看看,南柯卻道:“主人,您不用過去,霍先生已經往回走了,還有十分鐘就會回到東樓。”
愛爾斯聽後定了定心,整理了一下思路。他仔細回想了一遍自己昨夜的行動,應該沒有任何纰漏才對。
關于家族的隐秘,這個秘密太過巨大,雖然曾祖父說過關鍵時刻可以相信霍丞羲,但他還有太多疑問沒有解決,暫時無法完全信任霍丞羲。等他生下孩子,他打算找機會去那個星球看一看,看看那種能量石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在密室的架子上發現了一個小盒子,看材質應該是用來放一種小型寶石類東西的。但是他打開後裏面卻空無一物。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小盒子裏原本放的應該是溫德爾家族收藏的能量石,不然不會大費周折地存放在密室這般隐秘的地方。但現在那個盒子空了,裏面的東西應該是被他曾祖父拿走了。
他記得曾祖父曾說過,他和霍丞羲互不相欠。這讓他懷疑曾祖父是把家族最後一塊能量石拿去和霍丞羲做交換了,不然他為什麽可以從精神力自爆這種恐怖的傷勢中蘇醒過來?
霍丞羲回來的時候,愛爾斯正在餐廳裏吃早飯。
“早上好,親愛的。”霍丞羲手裏捧着一大束深藍色的海洋花。
這種花是天馬星系的特産,顏色是少見的由淺藍向深藍漸進的顏色,在其他星系中也十分受歡迎。但是由于這種花的種植要求比較高,最适宜的種植環境只有天馬星,所以算是當地的特産,其他星系還是比較少見的。
溫德爾家的花園裏也有種植這種花,都是在後面的教堂裏。
霍丞羲很顯然是從教堂回來的路上采摘的,花朵鮮豔欲滴,花瓣上還殘留着清晨的霧水。
“這是你最喜歡的花,送給你。”霍丞羲将花束塞到愛爾斯手裏。
在愛爾斯四十年的人生裏,也曾收到過追求者們送來的鮮花,但從沒有人送過他海洋花。因為他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最喜歡這種花。而且海洋花的花語是“即使分別也無法忘記”,在天馬星系一般種植在墓地附近,或用來看望已經去世的親人,所以對于愛爾斯曾經的追求者來說是非常不适宜的。
他低頭聞了聞花朵的芬芳,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最喜歡這種花?是失憶後的我告訴你的嗎?”
霍丞羲笑了:“你當時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又怎麽會記得自己曾經最喜歡的是什麽花?”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愛爾斯真的好奇了。
霍丞羲卻神秘一笑,沖他眨了眨桃花眼,調皮地道:“我不告訴你。你猜?”
“呵……”愛爾斯一笑而過。
二人一起用過早餐,回到房間,幾乎是同時開口。
“你早上做什麽去了?”
“我們應該盡早離開這裏。”
二人都是一愣,愛爾斯皺了皺眉,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再解釋一下你的意思。”
霍丞羲道:“我早上借口幫你摘花,去了教堂,主要是想幫你善後。現在那邊已經沒有問題了,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不能在這裏久留,我們應該盡快回首都星去。”
“你是懷疑我昨晚的行動出了纰漏?”
“不一定。”霍丞羲神情嚴肅,雙手抱臂,道:“有時候行動是萬無一失的,但是就是會被人察覺。理智上你覺得沒問題,但直覺上卻已經發現了問題。”
他這麽一說,愛爾斯立刻嚴肅起來。
做為曾經雙S級別的宇宙上将,愛爾斯非常理解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他在宇宙中巡航,有很多次都是靠着這種玄妙的直覺帶領艦隊擺脫困境。在無數次的行動中,也總有那麽幾次明明方案和行動都沒有任何問題,但最後卻莫名其妙地失敗了,誰也說不清楚原因是什麽。
而且精神力程度越高,這種直覺就越敏銳,正确性也越高。
經常星際巡航的人都知道,這種直覺上的判斷有時候比專業、理性的邏輯判斷更重要、更準确。
愛爾斯:“你覺得我們應該盡早離開?”
霍丞羲:“是的,不能拖延了。找個借口,最好今明兩天就走。”
愛爾斯蹙眉:“太快了,有點困難。”
霍丞羲也知道這個借口比較難找,他們原本是打算回來住上半個月左右的,現在只住了四天就離開,沒有充足的借口很容易讓人懷疑的。
“我倒是有個辦法……但可能會讓你有些為難。”霍丞羲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愛爾斯:……
早上那莫名其妙地不好預感再次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