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傍晚時開始。除了溫德爾家的人,還有許多和溫德爾家有來往的上流社會人家也來參加了。
愛爾斯的大伯霍華德是一個人來的。做為長子長孫,原本霍華德溫德爾才是家族順理成章的繼承人,但他早年精神力暴動,精神力現在只有E級。而且那次暴動對他的身體和壽命也造成了一定影響,現在雖然才七十多歲,但已經兩鬓斑白,看上去就像三百多歲的老人一樣。
由于早早喪失了繼承人資格,霍華德很早就搬出了溫德爾家老宅,在外面生活。他結婚也很早,但由于精神力暴動的後遺症,一直沒有自己的子嗣。直到二十年前才生下一個女兒,是溫德爾直系家族裏年紀最小的一個孩子。
“伯父,好久不見。”
“愛爾斯。”霍華德看着拄着拐杖站在門口的愛爾斯,對他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知道你懷孕了,恭喜你啊。”
“謝謝。您一個人來的?漢娜呢?”
“漢娜在首都星上學,馬上要期末考試了,我就沒讓她來。等你們回到首都星,她也考完試,我再讓她去看你。”
愛爾斯其實對這個小堂妹印象不深了。畢竟漢娜出生時他已經二十歲,在星際聯盟最好的軍事學校上學。後來有限的幾次家族聚會,由于漢娜年紀太小,也沒有特別接觸過。他只是記得漢娜是個典型的溫德爾家族後裔,燦爛的金發,藍色眼睛,中午陽光最烈時眼睛會變成豎瞳。
愛爾斯微微一笑:“好的。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漢娜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變成了一個美人。”
霍華德搖了搖頭:“在我心裏,她還是個小姑娘呢。”
現在人類男女比例失調,女性的出生率低得可憐。做為溫德爾家族這一代唯一的女性,漢娜的追求者不要太多。
霍華德和愛爾斯、霍丞羲打過招呼,就進了宴會廳。
霍丞羲見愛爾斯有些累了,推出後面的輪椅,讓他坐上去休息會兒,忍不住問道:“你大伯父真是個低調的人,我在天馬星系和首都星的社交圈裏基本沒見過他。”
“自從精神力廢了之後,我大伯就愛上了繪畫,這些年一直在星際各處旅行采風,很少回來。”
“他沒有愛人嗎?”霍丞羲和愛爾斯結婚這麽久,幾乎沒有聽到過霍華德溫德爾的事情,現在想想不免有些不可思議。
這位大伯到底是有多低調啊。低調得大家幾乎都快忘記他的存在了。
愛爾斯道:“愛人是有過的。我大伯結婚很早,比我父親和生父結婚還早。不過十幾年前二人就離婚了,後來一直是一個人。”
霍丞羲忍不住笑道:“你大伯和你叔叔看起來真是一點都不像。”
索羅斯溫德爾的花邊新聞,那是讓霍丞羲這位曾經的花花公子也自嘆不如的。
愛爾斯沒有說什麽,只是似乎很是疲憊,後面一直坐在輪椅上,由霍丞羲推着他與衆人應酬。
晚宴是自助餐形式。愛爾斯做為主角和衆人打過招呼,沒待多一會兒就讓保镖将他推回房間了,霍丞羲代替他留下來繼續應酬。
索羅斯做為目前溫德爾家族的當家人,特意過來關心了一下:“我看愛爾斯似乎挺累的,你要不要回去陪陪他?”
霍丞羲笑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在自己家裏還用我陪嗎。叔叔,我聽說早年你在阿爾法星系和維克爾人做過生意?維克爾人不是星際聯盟種族,聽說他們很排外的,您是怎麽把生意做到阿爾法星系去的?”
“哈哈哈,巧合。當時也是一個巧合。”
“您能不能給我講講。其實我早就想向您請教來着,真是太厲害了,您當時……”霍丞羲攬住索羅斯的肩膀,幾句話就岔開了愛爾斯的話題,把索羅斯帶到一旁。
回到房間後的愛爾斯脫下緊固在身上的禮服外套,一邊準備設備,一邊對南柯吩咐道:“掃描一下房間和走廊外圍的監控器。”
“房間裏沒有監控設備。走廊的監控器全部處于打開狀态。”
“掃描紅熱生物系統。”
“是。走廊外除了霍先生帶來的保镖外,還有三名仆人和兩名家族警衛。”
“陽臺下方的巡視組。”
“距離下次換班還有五分鐘,主人您動作要快。”
愛爾斯戴上黑色的夜視鏡,來到陽臺邊,往下望了一眼,随即翻身向上,打開剛才戴在手腕上的設備,一個飛索勾住了房檐。
他住在主宅的東配樓,整個東配樓只有四層樓高,他的房間在三樓,四樓是個閣樓,只能算半層。
“主人,小心你腹中的胎兒。”
“知道。”
愛爾斯抓緊繩索,一個用力,已經飛快地攀爬了上去。最後翻身一躍,跳到了屋頂上。
落地時愛爾斯不由扶了一下肚子。大概是幾天一直佯作安胎,休息較多,營養也比較好,總覺得胎兒發育得比較快,這才多久,已經比他剛醒來那會兒分量重些了。
愛爾斯摸了摸肚子,安撫了一下胎兒,知道自己時間有限。再拖下去,兩個孩子越來越大,他的行動會越發困難。
他弓着身子沿着房檐飛快地向後行走,跳過兩個配樓,在最邊沿的地方趴下。等巡邏隊離開後,再次射出繩索,雙手用套環勾住,從樓頂飛速地向下滑過圍牆,落到了莊園後面家族教堂的園子裏。
“呼……”
“主人,你沒事吧?”
愛爾斯半彎着腰,雙手在肚腹兩側扶着,深深緩了口氣道:“沒事。”
看來這種大的跳躍動作還是有些勉強了。
愛爾斯緩了緩,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迅速閃進了家族教堂。
溫德爾家其實沒有什麽信仰,建立家族教堂也只是保留一個傳統,最主要的還是教堂後面是家族人的墓地。
愛爾斯昨天上午去祭拜過曾祖父和他的兩位父親,對這個家族小教堂也十分熟悉。這裏平時只有一個守墓人,住在外面的小屋裏。現在教堂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南柯,掃描一下附近。”
“是,主人。沒有監控器,也沒有活性生物跡象。”
愛爾斯踱步走到教堂正前方,仰頭望着上面的十字架,輕聲道:“小時候我一直很奇怪,人類早已知道并沒有上帝,為什麽溫德爾家還要保留着這種信仰的痕跡。”
他并不是想要南柯回答,只是自言自語罷了。
“曾祖父曾經告訴過我,任何信仰都是有理由存在的。溫德爾家族的信仰,也是有理由存在的。”
他緩緩邁上臺階,擡起手臂,撫摸着耶稣受刑的十字架,然後突然用力一擰。
十字架側轉了四十五度角,空蕩蕩的教堂裏發出某種大門輕輕開啓的聲音。
愛爾斯看着地面上露出的洞口,無聲地吐出兩個字:果然。
沿着洞口緩緩向下走了大約三分鐘,手腕上的激光燈突然照亮了一個空間。
面前是一座大門,門上有溫德爾家族的标志。
愛爾斯摘下手套,想了想,又摘下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這個戒指能屏蔽他的精神力浮動。雖然他現在無法使用自己的精神力,但這種無形的力量還是存在的,只是以人類的感官無法感受到。
但是這個大門上顯然做了特別處理,愛爾斯的精神力波動對它産生了某種影響,讓它發出了一種低低地翁鳴聲,但是大門并沒有打開。
“是精神力不夠嗎?”愛爾斯眉宇微蹙。
“主人,我檢測到大門上除了那種可以捕捉到精神力波動的特殊材料,還有一些奇怪地液體殘渣。經分析,應該是人類的血液幹涸後留下的痕跡。”
“血?”南柯的話提醒了愛爾斯。他掏出身上帶的匕首,割破了左手食指,然後緩緩地按到南柯檢測到的位置。
紅色的血液融進大門地縫隙裏後,仿佛聽到咔嚓一聲,大門終于緩緩打開了。
南柯:“主人,很奇怪,我剛才測量這個大門的材質,發現它的材質歷史至少有兩千多年了。而溫德爾的家族歷史只有六百多年。”
愛爾斯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只是慢慢走進了門內。
自動感應燈光亮起,愛爾斯看清這個家族密室其實并不太大,只有六十來平米的樣子。兩旁放滿架子,上面擺放着一些書籍和盒子之類的東西。房間最中心則是一個圓臺,上面有操作按鈕。
愛爾斯走過去,輕輕按下了按鈕。
圓臺上出現了愛爾斯曾祖父——蘭恩溫德爾的全息投影。
“愛爾斯,我相信來到這裏的是你。很久不見,我親愛的曾孫。”
聽到久違的曾祖父的聲音,哪怕愛爾斯一向自制力過人,此時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你能來到這裏,說明你通過了繼承人考驗。我的孩子,雖然我已經逝去,但仍然為你能清醒過來而感到高興。我相信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問,但我老了,精神力不夠,不能支撐太長時間,所以還是長話短說吧。”
“這裏是溫德爾家族的密室,只有繼承人才能進來。現在你看到的是精神力影像記錄,只有你一個人可以看到,放完之後就會徹底消散。所以你要仔細聽,機會只有一次。現在我先給你講講溫德爾家族的歷史。”